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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散场之前,陶溪和去陶洲和车里坐了一会儿。兄妹俩略显拘谨,都对昨日的不愉快心有余悸。
白天陶溪和打电话过去确认买包的事情,陶洲和一言未发。
“大哥你以后不要再给我买包了呗。”陶溪和也找不到别的话题。
方幼宜抽身无情,礼物都不肯收,陶洲和听不得包的事情,一副“我懒得理你”的样子,“我不买,指望你家那位穷医生给你买吗?那你就做好背麻袋上班的准备吧。”
“麻袋还装得多呢。”
“那你就背麻袋吧。”
陶洲和别过脸,季医生就站在离车两三米的距离等自己的老婆。
这人站得笔直,就跟颗树似的。装什么?从小被夸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打算贯彻一辈子?
那会儿院儿里的男孩儿们开始学抽烟,符迪也递过烟给他。他大人面前装装样子就得了,愣是在一众同龄人面前科普起尼古丁的危害。陶洲和就见不得他身上这股子“好学生的做作”。
女孩儿偏偏喜欢他的博学多识,喜欢他的岁月静好。他只要往钢琴那儿一坐,他就是姑娘们的白马王子。
院儿里小孩儿人人都学一门乐器,季霆是钢琴,陶洲和学萨克斯,符迪是小提琴,陶溪和在老太太的“逼迫”学的民乐,弹琵琶。
陶洲和自十六岁那年把萨克斯老师气走后,从此跟这玩意儿绝缘;符迪的小提琴后来被他跟朋友烧烤时当柴火烧了;陶溪和也是个没定性的,弹琵琶对她来说跟弹棉花乐趣差不多,她并不钟爱。唯独季霆,钢琴一弹就是二十多年,技艺有多高超不敢说,但他到现在还能闭着眼弹肖邦的《升c小调夜曲》。
季霆吹着冷风等陶溪和的时候,对早上给陶洲和发那条短信的行为感到后悔。人家是亲兄妹,根本不存在“隔夜仇”,他放低身段做说客大概只会被这个家伙耻笑。
这是他头一回在陶洲和面前服软。
他们俩打得最凶的那一架,陶洲和伤了鼻骨,他的眼眶也没落得什么好结局。是陶洲和先起的头,大约是觉得被自己兄弟挖墙脚是一件丢人至极的事情。
他纠正陶洲和,一他没有挖墙脚,二他们俩不是兄弟。他也不知道陶洲和的怒气从何而来,总之拳头挥过来时,他平日里的成熟懂事顷刻间灰飞烟灭,好像这一架早就该打了似的。
二十出头的季霆真的很生气,不是为舒沁,而是为他跟陶洲和一起长大的情分。过去他们俩顶多也就是暗自较劲,在一块儿时互相挤兑,彼此不服,这一动手,情分全散了,恶化的关系再想修补都难。
果然,他们十余年没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但凡他们俩同框,周围的大人也好,平辈也罢,都绷着一根弦。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来说和,可是没有一个人的话管用。除非他们俩谁能先低头服软,否则这段关系或许一辈子就这样了。
“走吧。”陶洲和让陶溪和下车。
“我不走。”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找自个儿老公去。”
“封建思想要不得。我就赖着你。”陶溪和撒娇。
陶洲和又看了眼车外边的季霆,指着他跟陶溪和说:“那你去,让这家伙过来叫我一声大哥,他要是叫了,我跟他的恩怨一笔勾销。”
“大哥,你就只比他大一岁而已……”
“我就是比他小,我也是他大舅子,他也该叫我一声大哥。”
“你这不是为难我嘛。”
“下车!”
陶溪和下了车,陶洲和扬长而去。
季霆瞧陶溪和耷拉着脸,带着她回到自己车上。
“他这人就是狗脾气,打小就这样,过段时间就好了。”季霆安慰过后又想,这是她亲哥哥,她还能不知道他的脾性嘛。
陶溪和低着头,叹了口气:“他让你叫他大哥。”
季医生的眉毛尾巴生动地传达了他的回应。
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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