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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莱特丽实在太清楚,该如何扮演一位慈眉善目苦口婆心的叔叔。
迟迟没有撕破的表面和平,连日的进退缠斗,说不心累是假的。
但瑞德更多的是感受到无法抽身的厌烦。
一整晚的谈话,冗长又无聊,各自设防的人假惺惺凑在一起。
那些人为的,是谋取所谓“共同的利益”;而对于瑞德和伯特来说,他们不过是获胜天平上,一颗又一颗,或轻或重的砝码。
等送走了虚与委蛇的砝码,伯特活动着酸胀的颈椎,说找人送瑞德回去。
拿起桌边的手机,看到那条显然已经有了过期趋势的短信。
前两天他才悬着一点意念,问她要不要来。
於星夜那时拒绝了,说要跟朋友找个地方去度假。
那之后他便没再多问。
但今天她问能不能“现在”来找他,他的答复却迟了一整晚。
瑞德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抄起电话立马回过去,却已经接不通了。
他拿起外套往外走,头也不回地拒绝了伯特:
“不用安排了,也不远。”
一头扎入城市稀薄的夜色,空寂的街头,仿佛还能看见人潮散去的痕迹。
距离的确不远,瑞德甚至还没来得及想好该怎么安排明天想要推掉的那几个会面,只决意无论如何要立刻抽空回去一趟,就已经拐进了那片熟悉的街角。
现在看着人就被圈在自己身前,瑞德张口想说话,却又好像想不到足以表达的文字。
他无法复述自己见到街角那一小团人影时的不可置信,只知道心里好像被什么又轻又软的东西塞满,声音也跟着闷闷的:
“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说完又想起:
“你手上的伤,好全了吗?”
“好啦,之前拆线的时候不是就给你发过。”
“我再看看?”
牛仔外套的袖子厚实又硬挺,於星夜老老实实地,干脆脱掉外套,整条手臂举给他检查。
刺绣蝴蝶被折压翻转,缀满彩色小珠子的翅膀抖动,有什么东西从侧边敞开的口袋里滑落出来。
磕在台面一角,又碰撞着摔去地上。
一声轻些闷些,一声响些脆些。
几乎同时的两下。
两人的视线都被叫去低头看,是那盒白色骆驼,和那只白色打火机。
再转回来时,工整浓烈的眉头已经是挑起的状态,方才初初见到人时都能被咽下的不可置信,在此刻反倒显露出来。
眼里的异色并不像是批判,倒像是在说——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於星夜也顿住,有点尴尬。
认真解释的话,真显得自己在他面前像个未成年小孩儿似的。
“你不也”
“我刚才都闻到了,你身上也有很重的烟味。”
“我忍着没说而已。”
比发色略深一些的金棕色眉头落下,绿宝石般的深邃眼眸却眯得狭长。
瑞德没在这两样东西上多纠缠,只顺着她的话,爽快地说:
“那就去洗掉,”一直撑在她身侧的坚实手臂再度发力,又把人端起来,“你也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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