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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城区阴雨连天,窄路旁的墙壁上有雨水淌落,绞出一阵陈年的霉味。
行李箱停在身后,林侑撑着伞,往上提了下口罩。
耳机里缺德地图还在重复:“前方三百米,右转。”
破巷子最多二十米,剩下两百八他从哪凑?
那点“走走看,说不定能绕出去”的耐心终于在烦闷里磨灭,林侑站在台阶上,看着泥水淌过石板路。
姓林的说他娇生惯养,不出三天就要低头……这话还是看高林侑了。
吃不得人间疾苦的矜贵毛病是会从血缘里继承的,光是一场雨小少爷已经烦躁得想扔东西。
沉闷的雷声震落了无线耳机,林侑冷漠地看着那贵且脆弱的玩意儿被泥水吞没,某种闷响趁机抓住听觉。
是后背撞在墙上的推搡声,因为有雨声遮掩,不太清晰。
——声源在拐角的巷子里,有人聚众闹事。
“陆延殊,我他妈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别不识好歹。”沙哑粗粝的男音破开雨幕,像是被烟滚过几圈,“老子看你长得漂亮才追你三年,别给脸不要脸。”
“喔。”少年应得散漫,单是一个字节都盈着轻蔑的笑意。
陆延殊倚在墙边,是被堵截围剿的“弱势方”。
“追我三年的意思是……三年里不停换对象,见异思迁,兜兜转转还是赖上我?”略显宽大的连帽卫衣兜住他半张脸,只露出挺翘的鼻梁,还有那自然带笑,猫一般的嘴唇:“那可真是我的不幸。”
一对四还敢这么嚣张,本性恶劣至极。
“找打是吧?”烟嗓的狗腿子拽着他的领口,“你他妈别给脸不要……“
陆延殊扣下那只冒犯的爪子,力道一点一点加重,看着对方疼得龇牙咧嘴。
黑色的帽子被狗腿子拽偏大半,少年细长浓密的睫毛微弯,露出漂亮且阴郁的笑。
陆延殊:“找打也轮不到你。“
到了顶点的愤怒又因为跟前人漫不经心的笑忍耐下来,烟嗓踢开狗腿子:“陆延殊,在南城一中被人追捧惯了,你就真以为自己矜贵了?”
人总会对漂亮的事物下意识忍让,陆延殊就是被无止境纵容宠坏的那个。
毕竟他是一中屈指可数的oga里最漂亮的。
“矜贵吗?”偏偏陆延殊还在认真思考,“还好吧,毕竟我也不是一碰就碎。”
这对话莫名其妙,林侑还没听明白,拳拳到肉的声音已经将嘴炮翻篇。
手机里歌单正好切到摇滚,唯剩的耳机播着重金属,将先前烦闷的心情调剂松缓。
林侑被娇惯了十六年,头一遭被赶出家门,他爸将钱给断得一干二净,眼下他孑然一身只剩骨气。
隔壁巷子毫无意义的互殴,不值得自找麻烦。
手机屏幕上闪过两条信息。
[儿子:林侑,你再跟我说一遍你现在在哪?]
[儿子:你疯了吧重高不读来这里??]
[儿子:高三转学,我服了,你可真是我祖宗。]
林侑挑挑拣拣,面无表情地回复:
[r:那有没有兴趣来接你祖宗。]
[r:(调皮)]
收信息的人估计被他这挤眼吐舌的黄豆气岔了,半天没有回应。
林侑把歌暂停,偏头再听了三秒。
安静了。
不愧是高中生小混混,一场架顶天撑个五分钟。
那只耳机已经殉了,他不想救,手刚落到身后的行李箱拉杆上时,闻到一丝飘游的信息素。
alpha的有点浑浊,闻不出来是什么味道,而oga则是清晰的晚香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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