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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楚皇室,照玉宫,兰画坐在廊下抚琴,引得一群宫人驻足欣赏。
“公主弹古筝的时候,真美,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是啊,公主弹的曲也好听,就是调子听着陌生,和咱们北楚的不一样,有点像南边的韵律。”
“你忘了,公主是南堰找回来的,总弹那边的曲子,应该是想故人了。”
“我同意,我同意,我听公主弹曲的时候,也想自己的家人呢。”
兰画距这些小宫女远,只见她们叽叽喳喳的议论,说的什么自然是听不清的,不过她虽贵为嫡公主,宫里却没什么规矩,反倒乐于见到伺候的宫人聚在一起嬉笑聊天,就像看见春风乐坊的姑娘们一样。
一晃她来北楚已经半载,早已认祖归宗,如今是名正言顺的岚宁公主,宫惟被立为太子,正式监国,当年害了他们母子分离的窦太后被打进冷宫,其下的二皇子、三皇子皆被封到边关苦寒之地,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
兰画在皇宫的日子,平静而自在,简单来说,就是想干啥干啥。
突然之间,天底下最好的都摆在面前任她挑选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爱好一直很简单,不过是烹茶、抚琴和做甜点。
可惜的是,她在北楚熟识的人仅限于哥哥和襄皇叔,而这俩人又常常政务缠身,几日都不得见面,渐渐的茶和甜点她都不做了,只能抚琴。
一曲琴音停下,小宫女们嬉笑着四处散开,兰画看着她们散开的方向,目光虚置半晌。
又过了一会,一个宫人小跑着走过来,见礼后,道:“公主,南堰来人和亲,太子请您过去一趟。”
和亲?兰画拧眉,虽然她早已释然,听到这个字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再者,南堰为何要来和亲?
被宫人伺候着梳妆的时候,兰画突然想起来,他们从南堰回来之前,襄皇叔迫使成康帝签订了一份契约,要求南堰每年给北楚上供,另外还要和亲。
现在南堰的国主换成了顺康帝,按理说他完全可以作废这张契约,没想到北楚不提,他倒主动把人送过来了。
兰画心里莫名一动,江湛,是顾念旧情吧,毕竟他和哥哥相识一场,多少卖点面子。
这样也好,至少可以保证两个大国友好相处,百姓免受战乱之灾。
就是不知道派哪个公主和亲,又想与谁和亲,这样一声不吭直接塞人过来和亲,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收拾停当,兰画坐着御辇来到乾清殿。
兰画跨过宫殿漆红的门槛,层叠的宫装如花瓣逶迤在墨蓝色的金丝地毯上,她抬起头,就见哥哥穿着明黄色蟒袍高坐在上首,而他的对面站着一个男子,身形高大,后脊英挺,虽穿着一身暗青色常服,气度却丝毫不输宫惟。
本是随意一瞥,兰画心里一咯噔,脚下的步子突然乱了。
怎会是他?
对面的人仿佛感受到她的目光,转过身子,她看清了他的长相:
薄唇性感,琼鼻高悬,一双凤目狭长多情,微微上翘的眼尾,清雅之外更添上位者的威凛,可当那道威凛撞进她的视线,立刻幻化成缕缕缱绻。
真的是江湛?
隔着长长的地毯,两个人视线相接,怔怔望着对方。
周遭的一切隐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这一方长毯,兰画的绣鞋一下一下落在上面,每一步都踩在江湛的心跳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还没来得及掩下情绪,兰画就走到了江湛的面前,不由的顿住脚步。
她是北楚公主,礼仪已经学的熟稔,照理说,殿内觐见外使,她只需颔首示意,不必停步。
她却在他的面前停下,半掩着水眸,犹疑:“你为何会来?”
即便是仇人,他乡遇故知,问候一句,也是应该的吧,她暂时忘却自己北楚公主的身份,如是想。
江湛垂眸,目光洒在她的脸上,纵然她穿金戴银,一身皆是华服,眉眼却一点没变,还是那个他念了两辈子的姑娘。
而他放下君主的身份,跨越山水,正是为她而来。
“我来和亲,求娶北楚嫡公主。”江湛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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