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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洞外雨巧妙地奏响别后重逢。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来来回回,停停走走,他们居然找到了最初模样。
都没有想到他会是他,她会是她,也从未想过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境况。
火堆烧得愈炽烈,雨声落得愈急促,他们的对视未改分毫,像要看进对方灵魂深处,将过往这些年的所经所历看得清楚,但也许这只是周宿的想法,叶青尧最初的确惊讶,很快,她情绪回拢,反而出现显而易见的索然无味和……失望。
周宿还来不及高兴与故人重逢,就已经被她不加掩饰的情绪刺伤到,“你在失望些什么?”
“没什么。”
叶青尧瞧一眼那烤鱼,兴致缺缺:“肉不是当年味道了。”人也不是当年那个人。
是她将他想得太好,总以为能说出那样话的少年,定然比玉奎还要洒脱,也曾期待着再见面那天能共同喝杯茶,讲完分别后的所见所闻,再听他说一说和当年一样狂放不羁的话。
可惜岁月如刀,将人打磨成千般模样,不复往昔。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掉泪的倔强女孩,他也少了很多“灵气”。但这样想也不应该,她怎能一厢情愿把少年包装成自己以为的那样,而不允许他随风生长,或弯或曲?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其实也符合他性子。
从失望,遗憾,再到释怀和无波无澜,短短一两分钟,叶青尧整理好所有情绪。
“多谢你。”
是在谢曾经,也是现在。
不论他是怎样的周宿,都是救过她的周宿,但也仅此而已了。
周宿能感觉出来她情绪转变,心里头,一种名为怅然的滋味儿在生根盘旋,仿佛原本属于他的某种东西正在渐渐消失,那应当,是叶青尧这些年对他的期待。
周宿压眉逃避她视线,却瞧见手中的刀,多年前他用它割烤肉给她吃,没想到多年后还是它。
只是它没变,而他们都变了。
“好久不见。”
说这句话,周宿没有看叶青尧,像是对她说,又像在与岁月耳语,带着久违地叹息。
这真是奇怪,他怎么会因为叶青尧那失望的眼神就产生自惭形愧?仿佛分开这些年他做了许许多多对不起她的事,仿佛过往人生都是污浊,肮脏的,不配与她相遇时坦坦荡荡地见面和对视。
所以他逃,有些少见的慌和乱,虽然无从探究,但奇怪的压闷感直搅得他肺腑难受,腥气在喉咙处回荡,他尝到了血的味道。
“我……”
用力克制,却话不成调,嗓音轻颤。
叶青尧眼神淡,坐得闲适慵懒,轻轻将他看着。
周宿匆匆一瞥,瞧见的就是她这般无所谓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偏头吐出一口血,连累身躯无力跌倒在地。
火堆里的干柴被烧断,与轰隆雷声齐鸣,周宿喘气急促,没敢抬眼看叶青尧的表情,而她也没有伸手扶一扶他,始终不咸不淡地旁观。其实这样也好,他还真不知道她这时候要是说句话,会将他逼到何种境地。
他看到了她雪色道袍上染着他吐出来的点点污血,实在有碍观瞻。
“雪”与“血”明明同音,却同音不同意,差之千里,便犹如鸿沟般跨越不了,就像……就像他和叶青尧。
不。
不可能!
周宿忽然抓住那一块裙纱用力擦拭,妄想证明什么,改变什么。仿佛只要他将这几滴脏血擦干净,她如雪的衣袍就还会如初干净,但他在做无用功,不管他如何坚持和努力,那血迹像绣在衣服上的印记,无法抹去。
“不用擦,我会扔掉。”
淡漠的声音让周宿僵了僵。
扔掉?
就像扔掉那根他千挑万选的树枝拐杖,就像扔掉他和他们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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