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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后,入账短信立刻就来了,商暮叼着烟,问清夜:“卡号。”
清夜愣了愣,报出一串数字。
商暮把钱转过去,两指拿下唇间的烟,轻轻掸了掸,烟灰便飘了清夜一脸。
“不要张口就日啊操啊的,很没有素质。”商暮说着,把烟头按在清夜的手臂上,在清夜撕心裂肺的痛叫声中冷声说道,“还有,老子是1。”
他站起身,把烧到底的烟头往清夜身上一扔,离开了房间。
今天的实践泡汤了,商暮越想越气,回到下榻的酒店后,他就吞服了国外寄来的新药。
国外的某个公司致力于为他们这类人生产药品,药会灼烧肠胃,让身体无比痛苦。商暮购买多次,已成为了公司的内测用户。
药性尚不明确,他本不应该吞服,可是心情无比抑郁之下,他吞服了两颗。
起先没什么效果,可是半个小时后,痛楚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他对痛如此敏感且熟悉,却也感觉到这种痛与以往的内疼外疼都不一样,完全在他控制之外。
从喉口到胃肠都是硫酸般的剧烈灼烧感,他急促喘息着,跌跌撞撞地来到卫生间,趴在洗手池上大口喝凉水,腹中的烧灼却变本加厉。
他大口大口地艰难喘息,喉中是压抑不住的痛吟。喉口堵塞发痒,吐出的却是鲜红的血迹。
商暮用最后的力气来到床边,拨通了通讯录里的第一个号码,紧接着,他完全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徘徊在空中的意识渐渐回落。
商暮闻到了医院的消毒水气息,旁边的走廊有人在细细地说话。高跟鞋踏在医院的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胃里有轻微的烧灼感,喉口涩哑。这是洗胃后的感觉,他已十分熟悉。在过去的那几年里,他曾无数次把自己作进医院,或是洗胃,或是催吐,或是住院。
他才刚刚一动,脸上就有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熟悉又疲惫的声音响在他耳边:“宝贝,你哪里难受?”
商暮没有睁眼,他想象着周望川去酒店救他的场景——他已然昏迷,躺在自己呕吐出的血泊中,一片脏乱。
周望川救过他无数次,见过他的肮脏和丑陋,那么不雅,那么可怜又可悲。他早已不是周望川心中,那个阳光可爱的小学弟了。
商暮这样想着,一行眼泪顺着眼角留下,没入枕头中。
周望川救了他那么多次,迟早会厌倦。爱意消磨不见,只剩医生的责任与良知。
抚摸他面颊的手顿了顿,落在他下颌处,指尖轻轻摩挲。
“瘦了。”周望川说。
紧接着,周望川伸进被子,在他腰身处摩挲:“腰也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商暮仍然闭着眼睛,声音沙哑地问道:“你现在看着我的身体,和看其他病人的身体,是不是一样的?和看一个七八十岁老爷子的身体是一样的,和看一个中年大婶的身体也是一样的,对吗?”
“你现在看着我,是不是只会想,这里瘦了,可能是哪个器官出了问题,那里瘦了,需要吃点什么补补。你看着一位七八十岁的老人时,看着任何一个病人时,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吧?你用医生的审慎视角来评估,来给出意见。是吗?”
周望川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细软的发丝。
“不是。”周望川轻声道,“我会觉得你美丽。”
商暮咬紧被角,一行眼泪落下。
周望川给他擦去眼泪,温柔问道:“跟我回家,好吗?”
商暮的眼泪更肆虐了。
每一次的闹剧,都会以周望川的温柔包容来收场。他不知道周望川还能包容他多少次,每一次都像是最后一次。
他攥着自己的心像攥着自己的生命,一个不慎,便会从万米高空坠落,尸骨无存。
爱意是会被消磨的,何况是这样日复一日的消磨。
这一次,他还有家。可下一次,他或许就会变成背着蜗壳的小蜗牛,流浪着去寻找下一个归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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