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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府内院,西厢房。
红蕊瞧着大夫收回诊脉的手,问道:“大夫,她如何了?”
老大夫摸摸胡子沉吟片刻,走到屋子中央的桌前提起笔。
“多日饥饿再加上一时的情绪激动致使的晕厥,休息会儿,等醒过来吃些东西。我再给她开个安神方子,抓些药吃上几日便无碍了。”
红蕊伸手接过递过来的药方,谢过之后让门口候着的小丫鬟将大夫送出了府。转身看向床上那人事不省脸颊憔悴的墨菊时,不禁叹了口气。
要说这跟着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可真是一个好下场都没。
上一个还是死在庄子上的墨竹,现如今这顶上去的墨菊又不知遭了什么事儿成了这副模样。
太遭罪了。
虽说红蕊一向看不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大小姐,可下人们都是无辜的,思及此也不由心生怜悯,思索片刻后朝外招了招手唤道:“小杏,过来。”
不远处路过的小丫头听见声音停下脚步扭过头来,见红蕊招手,忙跑过来。
“红蕊姐姐。”
小丫头瞧起来不过九、十岁的模样,双丫髻上绑着的红绳随着主人跑过来的动作一甩一甩,原本便松松垮垮的发髻此时更是有了散开的趋势。
红蕊见状无奈,给小丫头重新束了发后指了指屋内,温柔道:“你墨菊姐姐现在身体不适,我还要回二小姐那里脱不开身,你可能帮忙跑个腿看顾一二?”
见小杏点头,红蕊掏出刚才的药方,又从腰间荷包里摸下腰牌并碎银子递了过去,“拿着这张方子,你现在便去药堂抓药,回来便交代给厨房的婆子们熬上,就说是二小姐吩咐的,省得她们推三阻四。剩下多余的银钱你就自个儿留下。”
小杏葡萄般水灵灵的眸子闻言眨巴眨巴,捧着手里的碎银,脸上却露出了犹豫。
“现在么?可是刚刚襄荷姐姐喊我去给她穿针线,说去晚了有我好看的……”
红蕊闻言拧了拧眉,“她又找你了?之前你帮她做针线卖给铺子赚的银钱,她可分给你了?”
小杏点点头,颇为高兴地伸手比了个数目。
十文。
红蕊眼前一黑,一时间又气又怒。
小杏不是家生子,是八岁那年为了给相依为命的娘亲抓药治病,才自卖为奴进了府里。平时节衣缩食,哪里有活儿便跑去哪里,就是为了多攒一点银钱寄回家中。
按理说但凡有点同情心的人只要知晓小杏的身世,不说照拂多少,至少明面上不会欺负冷待免得被人在背后戳戳点点骂欺凌弱小。
可姜夫人房里的襄荷就不同了,仗着自个儿是一等丫鬟,常常摆着架子使唤人不说,在发现小杏在针线上天赋出众之后,更是经常哄骗小丫头帮着做荷包做帕子,然后转手卖给上京城里的铺子。
美其名曰合伙赚钱,可大头都被襄荷自个儿吞了去,只留些三瓜两枣打发被蒙在鼓里的傻丫头。
她看不过眼,曾私下找小丫头好言劝过,可小丫头却憨憨地笑,说:
——夫人管得严,只有襄荷姐姐能随意进出府帮着卖针线。襄荷姐姐愿意骗我,我还能多挣几个铜板;要是襄荷姐姐不愿再骗我了,那我就连这几个铜板也挣不到啦。
看着面前瘦弱的小丫头,红蕊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小丫头突然眼睛一亮,捧着手里的东西扔下一句话便噔噔噔匆匆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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