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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别犯傻,你和我不一样。”池烈从身后的灌木从里随手揪了根狗尾巴草,闲闲叼在嘴里,“你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不会对你不好。”
喻见的目光被那根上下晃动的狗尾巴草吸引:“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要不是手里还抓着冰凉的橘子汽水,她很难想象一贯散漫不驯的少年居然会和她这么说。
眼下的一切更像是中暑后产生的幻觉——蝉鸣阵阵,夏风沉闷滚烫,她和他并肩坐在马路牙上,头顶是行道树斑驳错落的树荫,眼前是炽热明媚的阳光。
很不真实。
池烈回答得飞快:“不想欠你人情。”
他站起身,细碎光影落在眉骨处,伸手指了指她手里的那罐汽水:“现在扯平了。”
少女没动弹,依旧坐在马路牙上,仰着脸,一双杏眸清凌凌看过来,斑驳树影掉进澄明瞳孔,安安静静的。
池烈不知道她听没听明白,索性当作明白了,于是一句废话不多说,插着兜,直接向前走去。
“你真的去闹了灵堂?”
一阵风吹过,送来喻见稍显迟疑的嗓音。
池烈没回头,脚步不停:“嗯。”
他并不意外她会知道这些,毕竟他的的确确做了,既然是自己做出的事,那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
现在讲清楚也好。
早早讲明白,她就不会用那种他根本无法理解的逻辑,莫名其妙对他释放不该有的善意。
事实上,池烈的确一直没想通。
生长在这样的地方,连独自活下去都很不容易,按他从小得到的经验教训,应该先管好自己,再去考虑其他。
怎么就会有这种时而清醒时而犯蠢的小矮子。
想不通,池烈便不想了。
得了他那声肯定的回答后,热风里再也没吹来只言片语,在预料之内,少年并没有感到任何沮丧或气馁,径直往前走去。
这样才对,这样才是正常的。>br>
过了一会儿,或许是五分钟,或许是十分钟,池烈听见背后传来的响动。
和早晨在小巷里听到的一样,少女跑起来时极轻盈,洒下一路细碎零星的脚步声。
她跑到他面前,因为在烈日下奔跑,脸上好不容易褪去的薄红又鲜明起来。
不说话也不吭声,她把刚买到的东西举到面前,沉默而固执地盯着他。
三天后。
将所有手续办理完毕,岑平远和方书仪来到福利院接喻见。
兔子眼眶通红,看起来像只货真价实的兔子:“姐姐,我、我会认真学习……”
大虎在旁边拼命点头,伸手擦小胖脸上的泪:“我也会!一定乖乖写作业!”
方书仪拉着程院长的手,温声道:“您放心,我们肯定会好好照顾小见。知道您舍不得她,以后让她每周都回来看您。”
他们和喻见商量过,周内住在岑家,等到了周末,就让司机送她回福利院住。
岑平远站在一旁,同样笑得温文尔雅:“这段时间我特别忙,捐款的具体事宜安排秘书来处理,下午就让他联系您,也算是感谢您这么多年对小见的照顾。”
程院长对岑平远提出的捐款没什么反应,客气地笑了下,随后看向喻见,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临别赠言。
但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摸了摸喻见的头:“走吧,该回家了。”
喻见抿了下唇,没说话,上前抱住程院长。
不是的,她在心里轻声说,福利院永远都是她的家。
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不管喻见有多么想在福利院再留一会儿,最终,宾利还是缓缓驶离了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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