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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重
厉钊先下来,他太惹眼,尤往高处一站,百十双眸子都仰看。他今天的内搭是件半高领的纯黑羊绒衫,纵如此,右侧颈的暧昧痕印更显欲盖弥彰。众人心里早上演了一出悬疑大戏,明面上却不敢声张。只在偶尔眼神交换时,窃窃激动。
十分钟后,倪旖也下楼。
她换了一条白色蕾丝长裙,较她自己那条,如此保守,从胸口到脚踝,遮得严严实实。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厉钊那儿,只有少数人看到她,显然没多想。
倪旖离开厉家,被冷风灌了个满怀。方才的燥热散尽,感官回位,只觉胸口刺痛。厉钊这个变态,掐人真得手不留情。
倪旖去了时怡家。
时怡一看她红印,震惊问:“厉钊是男人吗?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倪旖冷嗤,他一辈子都不认识这四个字。
“全肿了。”时怡小心上药,“今天不是他爸生日,你们怎么?”
“不是我们,是他。”倪旖纠正。
时怡叹气,“你还是尽量躲着他点,喜怒无常的,让人害怕。”
倪旖闭了闭眼,能躲就好了,这个疯男人。
结束不愉快的话题,说起正事:“和陈国伟谈得怎么样?”倪旖问。
“不怎么样。”时怡摇摇头,“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你二叔也想要他手上那3的股份。他是坐地起价,不好说话呢。”
倪旖没有犹豫,“这3的股份我必须拿到。”
澄澜实业是倪博明一手创办的心血,也有过欣欣向荣的高光时刻,可随着倪博明的过世,风光不再。龚芸是个靠不住的,一心追求第二春。生生把倪旖这个学设计的,逼成了学经营的。风雨飘摇里勉强苦撑,去年起,董事会意见分歧,说要把公司卖给一家私企。
倪旖手里统共也就48的股份,架不住这帮老股东的一致对她。
两边股份相当,输赢一线间。
倪旖势单力薄,焦头烂额,像个跑江湖的女侠客,一身热血,不知回头。
别人不知道,时怡当她助理两年,太清楚当中的心酸。
本以为龚芸二婚嫁给厉康实,不看僧面看佛面,倚仗厉家的声望,怎么也能轻松点。却不曾料,遇上厉钊这么个阴晴不定的鬼修罗。
也不怪倪旖说他变态。
明知道彼此的身份,还用那样的手段把人给缠死了。可要说厉钊有多喜欢倪旖,也不见得。不说出手相助,连井水不犯河水都是奢求。
倪旖像一条鱼,不仅要奋勇杀敌跃龙门,还要小心守住自己安身立命的小鱼塘。
周五晚,倪旖去见陈国伟之前,就下定决心,不管今晚有多难,都要把姓陈的搞定。她和时怡配合默契,一个负责灌酒,一个负责吹耳边风。陈伟国腆着个大肚腩,被哄得红光满面。
时机到了,倪旖恭维说:“陈大老总,您家大业大,把那点小股份给我算了,我呢,高于市价,也不让您吃亏,好不好?”
“小股份,我是看不上,但你们公司二把手昨儿还请我吃饭。”
“我下回也请您吃。”倪旖笑起来,梨涡浅现,像天边月坠入凡间,绝世尤物。
陈伟国咽了咽喉咙,笑眯着,手搭在了她腿上。
倪旖表情不变,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酒。一旁的时怡迅速递上合同,左右开弓,“陈总,那咱们今晚就把合同签了吧。”
……
长廊转角最里边的包间,池骋哼着曲走进来。对牌桌上的人丢了句:“你舅舅就在隔壁,要不要去打声招呼啊?”
能在这局出现的,那都是自己人。话里有话,一听一个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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