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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么丢面儿的话他憋在心里没说出来,一双大掌砰砰砰拍着他背,认真鼓励道:“满仓,姐夫晓得你聪明,你像你姐,方向感好,会识路。姐夫是猎户,猎户得打猎啊,打猎劳心费力,你是不晓得那两头羊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抓到,还有那野猪,逮它们倒是不费劲儿了,找它们得花心思啊,所以满仓,姐夫得趁着春季来临之前多抓几只野鸡,多猎两只野兔,瞧你姐脖子上的兔围脖好看吧?暖和吧?那可都是姐夫我一点点攒下来的。还有你吃的拐枣和毛桃子,还有洗衣裳的皂果子,这山如此辽阔,我能找着它们生长的地方,靠的不是运气,是长年累月的探索!”
他胡扯一通,终于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一把揽过满仓的小身板,笑得像个拐子:“回头姐夫带你多走几趟,你上点心把路记熟,你二牛哥是个憨子,大哥二哥方向感都不咋地,就村头那座山他们都能绕懵圈,拾个柴火还要大舅带着,长这么大只敢在山脚下转悠,你三石哥也是个不靠谱的,狗子还小,姐夫就只能指望你了。”
满仓一脸迷茫,下意识问道:“姐夫,那你呢?”
卫大虎一脸认真:“姐夫得去打猎,顺便寻块好地,瞅瞅能不能种点啥,咱也不能守着那点粮食过活。你姐和狗子都喜欢吃果子,等开了春,我得四处转悠瞧瞧有没有别的果树,还有铁牛鸭蛋鹅蛋,正是爱吃的年纪,咱不能亏了他们。”
反正就是毫无私心,一心为了大家伙着想!
满仓是个老实孩子,已经被姐夫忽悠得连连点头保证好好认路,不叫姐夫多操心,让姐夫放心去打猎。
多乖啊,他卸下重担指日可待。
林大爷就听见他们兄弟俩在后头嘀嘀咕咕,也不晓得在说啥,他把铲出来的杂草薅到一边儿,杵着锄头扭头瞅他们:“回来了?”
卫大虎点头,轻咳一声,又变成满仓的可靠姐夫了:“您一个人忙活啥啊,也没个人和你一起,若是有啥事儿都来不及吱一声。”
“这有啥,我在山里待惯了的,反正都是林子也没啥区别。”见他面露不赞同,晓得他是关心,便补充了一句,“何况又不是没长腿,遇到事儿我就往回跑呗,离得也不远。”
卫大虎点头,也不再多说,帮着一道把杂草踢到路的两端。这两日没下雪,泥土干燥,锄过的地儿瞧着顺眼舒坦,按照这个进度,四五日应该差不多了,回头再铺上石板子,下雨天再不用愁出门便要刮鞋底。
到家时,菜也出锅了,两大盆肉,两大盆菜,还有前日剩下没吃完的羊肉汤,三个菜便摆满桌。
今儿算是人齐后的第一顿,本该好生庆祝一下搬迁之喜,但这两日山里的人忙着熏肉收拾物什,山下的人忙着挖坟抬棺,前者抽不出空,后者没那个心情,于是今晚依旧是随便炒了两个菜,油菜有肉有不限量随便舀的杂粮饭,除了卫大虎,人人都觉得这是一顿顶好的饭食了。
搁村里时,这油滋滋的冒尖肉片,也就过年的时候才有得这么吃。
桌子板凳依旧不够,小两口照常端着碗站着吃,虽然他脸上瞧不出啥,但桃花就是敏锐地感觉到他情绪有些低落,往日刨饭多有劲头,眼下都蔫蔫的,握筷子的手都迟钝了。
“大虎,咱明儿把桌子板凳抬上来吧?”陈大石也站着呢,虽然在村里时也习惯把菜夹碗里,端到院子里蹲着吃,可这会儿老觉得不得劲儿啊,“拼成两桌,再挤挤,咱就都能坐了。”
“改日再说,明儿不下山,大家伙都好生歇歇,最近都累了。”卫大虎是打定了主意要休息两日,牛干完活儿都有个休息的时候,他总不能比牛还惨吧?昨儿可是一整宿没睡觉!
陈大石有些犹豫,惦记着山下的东西,粮食倒是搬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有他家鹅蛋的尿片子,上回她婆娘没背完,带不上了,夏日里穿的衣裳也有半篓没动,在一床破棉被能传两代人的泥腿子眼中,便是一块破布都值钱,就没有不稀罕的。
可也确实很累,他今儿就感觉格外疲倦,走到半路上有一瞬间都想撂挑子了。不是想冲谁发火,就是感觉累得很,想休息,却又还不敢停下。
往年农忙时也是这般,累得恨不得甩手不干了,又不敢真的甩手,人人都是这般不分昼夜抢收忙活,谁不累啊?
眼下逃命就有些抢收那个感觉,抢收是和天老爷争时间,逃命是和土匪赛跑,甭管多累都绷着精神不敢卸那口气。如今已经安全了不是吗?老娘儿子婆娘都进了山,便是山下还有老些家当,慢慢来就是了,年年抢收人都要累去半条命,若是这般不要命地上上下下,真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二叔和爹不就险些出了事儿?
急不得,慢慢来,退一万步讲,大头的粮食和衣裳被褥都带进山了,山下的东西便是被偷了抢了也没啥,命才是最紧要的。
想开后,他心头也松了口气,笑道:“成,咱好生歇几日,养足了精神再想别的。”
卫大虎不着痕迹松了口气,桃花捧着碗偷偷瞅他,没瞧出个啥,便用胳膊肘怼他:“咋了?”
卫大虎目光深沉看了她一眼,这会儿没说话,但晚间用身体力行告诉了她,他咋了。
桃花咬着肚兜,整个人犹如一艘小船,在疾风骤雨里晃来晃去。带着她体温的肚兜被她咬出两个牙印,所有激烈的叫喊都被她隐没在唇齿之间,也不晓得他今晚哪儿来这么大的劲儿,舒爽之余她感觉到了久违的疼痛。
早已习惯的物什,咋感觉又变陌生了。
酣畅淋漓地打了场架,桃花整个人都累惨了,感觉比走几个时辰山路还费劲儿,连抬手拰他的力气都没有。
“媳妇。”卫大虎伸手过来捞她,他媳妇这会儿软得像一滩水,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他低头捧着她的脸嘬了几下,把自己健壮的手臂伸到她脖子下,一个使劲儿便把人搂怀里了,“生个娃吧,咱们生个娃吧。”
“生生生。”桃花推开,胳膊肌肉邦邦硬,枕着一点不舒坦,“那也得怀上啊,怀不上咋生。”说完她愣了愣,觉得自己出息了,居然敢把“怀不上”挂在嘴边儿,这话若是叫长辈听见,都不说爹,便是大舅母听见都得冲她瞪眼睛呸呸两下。
这话确实不好,她忙不迭在心头呸呸两声,反手抱住他坚硬的臂膀,腿一勾,手臂一揽,认真道:“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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