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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简要和她去英国,今天来解除寄养协议”又是什么意思?
沈恪眸光沉沉,唇角绷得极紧,虽然还不了解全部事实真相,但他害怕这是林简在此时这个尴尬又微妙的时间点上,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
一脚油门轰进大宅院内,沈恪推门下车,来不及熄火便快步向后楼的会客厅走去。
古朴致雅的雕花木门被一把推开,屋内众人讶异转头看过去,只见沈恪大步走进来,向来温和克己的人,脸上神色是风雨欲来的低沉。
尤其是林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沈恪将“不冷静”写在眼底。
沈恪视线逡巡扫过众人,先是看见了去年夏天在派出所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老师”,而后掠过她旁边穿着制式衬衫的两个人,最后,落到站在沈长谦身边的那个人身上。
林简像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但震惊的情绪只在他眼中出现了须臾,便消失不见,再抬眼看过来时,又变成了那个眸光淡漠,清清冷冷的少年。
“怎么来得这么急?”丛婉从旁边的沙发中起身,吩咐佣人端来凉茶,朝一旁的座位示意沈恪,“坐下慢慢说。”
沈恪此时却没有“慢慢说”心情,他不看别人,只问林简:“怎么回事?”
语气并不激烈,甚至听不出一丝责备,但越是这样的温沉越让林简觉得内心煎熬,他扯了一下嘴角,低声回答说:“如你所见,这位……”他看了不远处的温宁一眼,转回视线,说,“确实是我的生母。”
沈恪眉心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而温宁此时站起身来,冲沈恪伸出一只手,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初见时没有向你说明情况,只因为当时我和小简之间存在不少误会和矛盾,但是现在……他愿意和我一起回英国了。”
沈恪礼貌有礼地伸出手来,虚虚环了一下她的指尖,没有触及便收回,但紧接着说出来的话却显得并不那么礼貌:“所以呢,现在的误会和矛盾都解除了?立刻就要把人带走?”
“沈恪。”处于主位的沈长谦坐在轮椅上,沉声提醒道。
莫说沈长谦,就连林简都没有想到,向来温和的人会乍然尖锐。
“抱歉,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沈恪语调不变,“鉴于你之前缺席的年份有些长,所以就这样把孩子交给你,我不放心,也不同意。”
温宁的脸色霎时变得有些尴尬,但无可否认的是,沈恪一语道破事实,而这也恰恰是沈长谦夫妇所担忧的关键。
“而且他已经收到了清大的录取通知书,我不建议在这个时候出国留学。”沈恪像是又恢复了原本平静和缓的模样,补充道,“要兼顾学业,还要快速适应国外的生活,对于他而言,未免有些苛刻了。”
“这个不劳您费心。”温宁说,“小简的高考成绩已经发送到了学校那边,而且他有数学国赛的名次加持,
()学校那边已经给了回复,只要通过入学前的考试测验,非常期待他的加入。()”
沈恪眉心紧皱,却不再执着于与温宁你来我往,他忽然将视线转向林简,低低沉沉的眸光看过来,隔两秒,问:你呢?你怎么想,确实愿意走?8[(()”
林简迎上那道探究的视线,安静地与他视线相交,明明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但心底却止不住地觉得悲凉,沉默半晌后,他哑声说:“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
猝不及防的,沈恪眸光晃了晃。
“明明已经十八岁了。”林简扬了扬嘴角,压着舌底泛起来的苦,带着一点似是而非地笑痕,说:“大概只有你还当我是个孩子吧。”
他一语双关,沈恪百口莫辩。
温宁此时插话道:“是的,当初民政部门出具的那份寄样协议,也是明确了寄养时间到小简十八岁截止,按理说,现在时效已过,但是为了程序合规,我还是请了民政部门和公证处的工作人员过来,履行正常流程,就如同当初沈家一样。”
她说得这样清楚明白,就连沈长谦和丛婉都听出其中深意,林简……她是非带走不可了。
但沈恪却不为所动,只是依旧用目光锁住相隔不远的林简,隔了几秒,又问:“决定了?”
林简的心脏里像堵着一个快要闷炸的气球,不断充斥膨胀着,挤压得五脏六腑都快变形,他生生忍住那一点一点凌迟般的钝痛,回答说——
“……我不能永远都做你养大的那个孩子。”
这句话的分量太重,重到落在两人之间,倏然就凿出一道天堑鸿沟。
但这句话说得又太轻,轻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读得懂其中隐喻。
话已至此,沈恪知道他是覆水难收,而自己别无他法,只能无奈妥协。
“行李物品都收拾好了吗?”丛婉用丝帕揩了一下眼角,拉起林简的手,温声问道。
林简第一次主动回握住,说:“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也不多,您别惦记着。”说完停顿几秒,垂下头,像是愧对那样慈爱的眼神,说,“这些年,让您二老费心了,我……”
对于沈恪的心意,他是说不得,对于沈长谦夫妇的感恩,他是说不完。
“不要说这些。”沈长谦居然按动轮椅,主动滑到他身边来,林简一怔,下意识走了两步,在他的腿边蹲下来,“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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