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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没说什么,和衣而卧,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缀锦端着水盆进屋,而元月已然醒了,正抱着被子靠床发愣。
缀锦心软,看不得这场面,眼眶一湿,又不愿惊动她,遂偷偷抹干泪,近前放下水盆:“姑娘,一会儿得进宫拜见皇后娘娘,您抓紧梳洗吧。”
元月无言,穿鞋下地,依言梳洗完毕,坐到妆台跟前,盯着镜中人若有所思。
这时,一个女使进来,撂下一身烟柳色镶金边襦裙同配套的首饰,解释:“皇子妃,这是殿下交代送来的,说是一会儿进宫穿。”
元月缄默无言,缀锦想着初来乍到,不好慢待皇子府的下人,故朝女使笑笑:“晓得了,我立马伺候皇子妃换上,你去忙吧。”
女使应声告退。
这时,元月的头也梳好了,于是缀锦顺势去捧来那衣裙,见料子色泽光丽,制造精细,锦文绚丽,不禁赞叹:“皇子妃,奴婢冷眼瞧着,这料子当是金陵产的云锦,都说金陵的云锦‘寸锦寸金’,可见殿下对您的用心。”
这一番吹捧,激起了元月的戾气:“一件衣裳就把你收买了?”
她蔑笑一声:“元家虽不比皇家,但一身云锦做的衣裳还是能穿得起的。另外,皇子妃这个称呼我不喜欢,以后别叫了。”
元月嘴皮子功夫一向厉害,缀锦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讪讪扯了扯嘴角,暗暗嘀咕:“总这么闹别扭,到头来折腾的还不是自己的身子?何苦来?反遂了外头帮混账东西的意……”
话落,元月侧目看过来,缀锦意识到失言,嘴里连忙认错:“您别动气,奴婢知错了……”
“罢了,你说的都是事实,人家说的也是事实,谈什么混账不混账的。”元月摆摆手,神情淡漠,“是我忘恩负义,前者尸骨未寒便急不可耐找了下家;是我攀高枝不成,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近来她虽鲜少出门,外头的风言风语却没少听。
府里的下人们常成群在她的闺房外窃窃私语,他们倒也没有恶意,而是为她打抱不平,道:哪里是元家忘恩负义,分明是公孙家不忠不义在先。
“折腾出毛病,也怨我活该。”
语气不痛不痒,但眼里转瞬即逝的一丝悲哀骗不了人,缀锦心疼不已,来不及考虑过多,脱口而出道:“姑娘,您别在意那些闲言碎语,他们爱说什么咱也管不着,正经您现在是皇子妃了,叫他们眼红去吧。”
缀锦一直觉得,公孙冀并非良人,嫁给一个早已把命舍出去的人,无异于赔上自己的后半生。
元家只有皇子妃一个女儿,娇生惯养,疼爱无比,何必给他公孙家上赶着做那冤大头?
反观六殿下,恨不能将皇子妃放在心尖上护着,天不亮便起来安排明日回门的事宜,伺候六殿下的下人们里里外外地忙活。
五更的天,院子里灯火通明。
忙到天光大亮,院子里才安静下来,不过院中摆放的装着首饰钗环、云锦绸缎的十几口大大小小的箱子——殿下为回门备下的礼,着实令人吃惊。
六殿下这等费心费力,还不是爱屋及乌?
怎么瞧怎么看,六殿下体贴皇子妃的心都不比公孙冀差。
元月冷冷一笑:“旁人稀罕,我却不稀罕。”
再次碰壁,缀锦后悔万分,才刚说不喜欢人称她皇子妃,这会儿自己又喊了遍……
这不火上浇油呢吗?
“不稀罕什么?”
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元月睇了眼来人,表情缓和了些,欠身问:“殿下来做什么?”
缀锦跟着施礼,杜阙一向不甚在意这些虚礼,摆手示意缀锦不必拘礼,随即自顾自踱了两圈儿步,眼神也漫无目的地于各处流连。
忽地,杜阙的目光有了焦点:“阿月,我帮你别簪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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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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