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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一些很无所谓的东西,她说“要是没有你我可能就没法与阿茹联系”“你论文还是写得极其一般,以后多写就好了”“你没有想过去国外留学吗,我感觉德
还是很不错的,除了比较难毕业”云云,来年作为一个倾听者,也诧异于为何一个与她初相逢的人便可以讲这样多话。
直到那盘麻辣子鸡被对面人扫完,两人的谈话才扯到与徐思叙相关。来年听到一声很轻又很悲哀的假设:“你要是我女儿我会很喜欢你。”
来年看着她略有点发红的脸与眼睛里朦朦胧胧的雾气,真正意识到母性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天赋。
哪怕曾从流言蜚语中听说过徐荟与女儿关系不和,也曾真正见识过徐思叙手臂上的青痕,都没有这句惋惜来得憾人心魄。
来年不想敷衍这句话,站在徐思叙的角度,她觉得自己哪怕再欣赏对面人的坦率与稚气,也无法原谅她。
所以她说出了今晚最最最锋利的一句话,对着一位认识仅一个钟头的前辈——“徐老师,您养不出我这样的女儿的。”
对面人明显愣住了。
来年抬起头盯着徐荟怔愣住的眼睛,补白道:“您是位出色的学者、深情的爱人,但您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徐思叙要是生活在我家,被我的爸爸妈妈培养,她会成长得更好更开心。来年在心里补充。
只是如今一切对于过失的挽回都无法弥补徐思叙过往几十年的情感空白,来年不想把话题搞得很沉重,她并不觉得徐荟会因她的一两句话做出改变,也意识到徐思叙未必需要她这份单方面的对于她母亲的暗暗谴责。
来年想自己可以把这作为最后一份不甚得体的礼物送给徐思叙,尽管这个礼物不会被收礼的人拆开。
外面又下雨了,徐荟在离席前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来年,你为什么要学哲学?”
有无数人问过她这个问题,而此刻,来年看着徐荟的眼睛,坚定地说:“我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徐荟拎着手包,背对着餐厅光洁明净的玻璃,深深看她一眼——
“我祝你永远生活在年少的乌托邦,同时希望你知道,寻找乌托邦与留住它一样艰难。”
来年攥着手心的u盘,心头有流星划过。
西城的四月底已经很热,来年与徐思叙望着四月最后一天的灿烂晚霞,一同降临到了南城。
徐思叙说自己往常来这里都是工作,不过家里确实有在此地置办房产。而至于为什么她没有带自己去家住却选择了森林公园里的民宿,来年没有细问。
她们住的院子中央有一颗低矮的桃树,每当看到地面上零零落落的雾粉色花瓣,来年总会想起杜甫写给李龟年的那句“落花时节又逢君”。
客栈的主人逢迎说她们很会选日子,正是江南好时节,又是梅雨季,几乎天天都会下小雨,有时候来年失眠症犯了,在夜里起身将窗户掀开一条缝,吸进来的尽是潮湿的水汽。
徐思叙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趿着拖鞋过来从背后搂住她,黏糊糊地问:“怎么?又睡不着了?”
来年握着她放在自己身前的手,目光点在被窗棂框住的桃花树那里,总觉得眼前一切都很恍惚。
她细细摩梭花格窗的底部,明明是被打扫得极干净的地方,来年却觉得抹掉的好像是自己身上的灰尘。
因为离苏城不远,所以徐思叙知道来年肯定早早就逛遍了这座城市的大小景点,所以此次出行纯当度假与消遣。
闲时她们会打开玄关的纱门,来年穿长长裙、踩帆布鞋走下石阶,瓦当滴水落在麻绿水凉的台面上,惊起迟来的飞鸟。
徐思叙站在房间里,握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d,声音又慢又轻地让她回个头,“咔擦”一声就是一张写真照。
但有一天,这地方接待了一个来年意想不到的人。
那天早餐刚吃完,徐思叙端着两人的粥碗去厨房,顺便提了一嘴:“黄锦今天会来,她和朋友来南城写生,恰好就在这附近,说想来见见你。”
来年只睡了三个多小时就被她拉起来喝粥,脑袋昏沉又胀痛,一边往卧室走一边不走心地应了声“好啊”。
她甚至没想起来黄锦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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