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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疏转身回到马车上,端坐在里面:“范将军不肯放行,那我就打道回府吧,只是将来哪天小殿下问起来……”
范武手在腰间挎刀上按了按,阴沉着脸朝旁边挥手:“开城门!”
谢疏微微一笑,放下帘子。
范武看着马车缓缓驶出城门,面孔扭曲,拔出腰间的刀,狠狠砍在旁边树上。
马车沿着官道朝东行去,在厚厚的积雪上压出两道辙印,道路并不好走,他们花了足有大半天时间才停下。
这里是谢府的一个庄子,准确来说,是先夫人的陪嫁,是单家为谢疏母亲置办的产业。
这样的庄子有好几个,然而几乎都换了人,只有这里还是跟随先夫人一起过来的单家老仆。
乡间的风有些大,谢疏刚下马车就灌了一口冷风,剧烈咳嗽起来,思正急忙给他罩上斗篷,将他颈间的系带扎紧。
他止住咳,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羊肠小道,小道两侧是被雪覆盖的田野,小道尽头有个破败的农家院落,大门口跑出来一只黄狗。
不等言正过去通报,黄狗就吠起来,边吠边往这边跑,跑到近前嗅了嗅,不叫了,吐着舌头摇起尾巴来。
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推门出来,谢疏朝那边看去,脸上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
走出来的是个鬓发花白的粗衣老伯,面容沧桑,身体却健朗,走起路来脚下生风,他大步跑到谢疏跟前,行了一礼:“这么冷的天,公子怎么出城来了?”
谢疏扶起他,笑道:“孟伯,我来看看你们。”
孟伯心疼他,急得跺脚,赶紧将他们一行人领进院子,大着嗓门喊:“老婆子、大郎、二郎,公子过来了!”
这一喊,全家老小都跑了出来,热热闹闹地将谢疏迎进去。
孟伯走在最后,见黄狗站在外面不停吠叫,喊了它一声:“乱叫什么,快进来。”
黄狗却不肯,冲着寒风叫个不停。
孟伯走出去看了看,很快走回来,在黄狗头上拍了拍:“瞎叫唤,进屋去。”
黄狗不情不愿地跟着他走进屋。
谢疏在堂屋里坐定,接过孟伯大儿媳递过来的茶,目光扫视这一家子,问:“最近庄子上可有人来过?”
孟大郎摇头道:“没有,天寒地冻的,谁会往这儿走。”
旁边他四岁的儿子却大声道:“怎么没有?夫人才派了人过来……”
孟大郎急忙捂住他嘴巴:“别胡说!”
谢疏安抚地笑了笑:“没事,让他说。”
又伸手去摸摸他的头,从怀里掏出一块包着油纸的糕点递过去:“别怕,有什么说什么。”
大郎儿子脸颊微红,道谢后伸手接过糕点,他朝谢疏看了看,又看看自己神色尴尬的爹,选择实话实说:“夫人派了人来催我们交米粮,说年底再交不齐的话,明年就赶我们走。”
孟大郎朝儿子脑袋上呼了一巴掌,搓着手羞愧道:“公子是做大事的,哪能劳心这些俗务,夫人也是没法子,府里那么多人等着吃饭呢,我们交不上粮,大家都要饿肚子。”
谢疏安抚道:“我知道的,粮都被戎贼抢走了,这事怪不到你们头上,回头我去跟夫人说。”
之前北戎一路攻到长安城下,城外的庄子就没有不遭殃的,各家庄子上的人也死的死伤的伤,孟伯一家亏得会些拳脚功夫,才堪堪护住了性命,可惜了仓里那些粮,几乎被洗劫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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