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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丫鬟倒茶,曹氏不说话,她也比张口,轻轻吹了茶面,露出澄澈的茶水时,凑近抿了小口,气定神闲地等着曹氏张口。
果真,曹氏一会儿就坐不住了,焦躁不安地捂着茶杯,支支吾吾道,“我来是好奇一件事,还望表弟妹解惑。”心里将小王氏骂了个遍,活着的时候全府上下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死了都不省心,一堆子烂事,左右都要得罪人,缓了缓,曹氏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你也别多心,我就是随意问问。”
周氏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表嫂想多了,我不爱出门,表嫂要是问京中的事大多我都是不清楚的。”
曹氏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可能真的是被小王氏压迫久了,她说话也直不起腰杆,嗫喏道,“还是我娘死的时候,听庄子的管事说我娘留了话让我们为她报仇,目标直指府上小姐。”小王氏和薛氏那件事太过丢脸,要说是沈月浅做的曹氏心底是不相信的,不说沈月浅当时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没有本事,即使有本事沈月浅也不可能找到那些人,小王氏要强了一辈子,见着谁都要咬上两口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这件事,肯定是胡说的。
周氏冷笑一声,不答反问道,“表嫂,你信么?”沈月浅那时候才多大?二房被压得喘不过气来,都将她们母子逼到京外去了,沈月浅还能在京城只手摭天?坏长辈的名声,不说沈月浅做不到,她的女儿什么性子还是清楚的,即使要对付也是针对王氏,与小王氏是没多大关系的。
曹氏摇头,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毕竟她是我们的娘,娘死了,下边的儿女不过问一句像什么话?表弟妹别往心里去才是。”嘴上这样说着,曹氏心里又发起愁来,大儿子的亲事是奎家做的媒,眼下怕是要黄了。
周氏能体会曹氏的难处,宽慰道,“你别多想了,谁让你来的我心里清楚,以后毕竟是亲戚,不想大家面子上太过难看罢了,还请表嫂代为转达,真欺负到浅姐儿头上,哪怕拼了这条命,我也要为浅姐儿抗争到底的。”
曹氏苦笑,走的时候再次拉着的手让她别介意,回去后就把结果和侯爷说了,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当时二房是个什么情况稍微在京中打听一番就能明白,老爷您也是以后少喝点酒吧,奎家为了什么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浅姐儿为着救文家两位少爷差点没了命,亲事哪是说没就没的?至于奎家保媒的那门亲,黄了就黄了,我也想明白了,找个六七品小户人家的女儿只要性子是个好的就行,门当户对,是不太可能了。”
央乐侯叹息不止,都是醉酒惹的祸,对小王氏的那点母子情分也没了,“庄子上的那些人我已经收拾一通了,不敢乱说话的,奎家那边我再去回个话,至于娘之前那事,我总觉得玄乎……”
小王氏的性子在家都是个不讨喜的,别说还在沈家指手画脚了,薛氏不喜她明摆在脸上,做出那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可多央乐侯府来说毕竟是件丢脸的事,他才急急处置了薛氏,如今,纵然和薛氏无关也没用,死无对证,事已至此,他也不喜咬着辰屏侯不放,想清楚了,央乐侯才转身走了。
沈月浅一直让玲珑盯着前边的情况,待听了曹氏的一番话,沈月浅也愣住了,薛氏和小王氏狗咬狗是她乐见其成,小王氏为什么最后要指着她,她恨她们入骨也不会想那种阴招,直接出招杀了她们岂不更好?
问题困扰了沈月浅好些时日,直到外边又开始将当年沈家的事翻出来说,沈月浅才留意到,当年,却是有些匪夷所思的事,周氏生产那一日,王氏晕厥过去,她并未让人到处散布谣言,可却传得满城皆知,速度快得令人咋舌,她以为是王氏时运不济,眼下来看,并非是这样,只怕是有心人作祟。
沈月浅怀疑罗氏,会咬人的狗不叫,罗氏在王氏跟前一直是个话少的,事情前后串联起来,不是罗氏她真想不出是谁了。
说起沈家,她和文博武的亲事也重新被人翻出来聊。
玲霜从外边回来,瞪着双眼,神色不愤,沈月浅清楚定是外边又说什么了,反过去安慰她,“外人喜欢说你听着就是了,气愤只会让别人觉得是你心虚,别气了,说说怎么回事吧?”
玲霜缓下情绪,摇头道,“小姐还是别听了,没些好事。”外边人说的那些话,玲霜不想说给沈月浅让她听了气愤,沈月浅好笑,“没事,你说说吧,我当听别人的故事听听就好。”
玲霜确认沈月浅不像说假话,犹豫片刻,道,“她们那些人见着您嫁进将军府眼馋,胡乱编排您,当年您和夫人去南山寺在城外和文家少爷偶遇才一道的,路上遇了袭击差点要了您的命,若非方丈妙手回春,小姐命都没了,凭什么说是您买通的凶手,欲擒故纵让文家少爷英雄救美的,一群见不得人好的。”
沈月浅从她嘴里大概明白了,玲霜说的是文家少爷而非文家大少爷,旁人只怕以为她的目标是文家,不管那位都是她高攀了,莞尔一笑道,“竟是这事,下次再听着这种话,你凑上前,就问句谁愿意被人胸口捅一刀,大半年不下床,谁有胆量,自己也设计一场,左右我和文大少爷还没成亲,她们还有的是机会。”
玲霜不乐意了,“小姐,凭什么啊,挨同样的刀子还有深浅呢,将未来姑爷这样拱手让人,不划算。”
沈月浅噗嗤声笑了出来,“说得也是,不然再想个法子好了。”
不等沈月浅想出个法子,文博武和文太夫人从法林寺回来了,听了京中谣言,文太夫人没表态,文博武身边的文贵出来说话了,说挨同样的刀,博武将军是看不起长舌妇的,想要嫁个好儿郎,还是多读书明理,做个知书达理的人等着姻缘上门吧。
文贵的话出来可把京里边未出嫁的小姐得罪了差不多,近日聚会,夫人们坐在一起谈论儿女,小姐们最是喜欢打听京中的少年郎,除却皇室子弟,整个京城,文博武可是最炙手可热的夫婿,身材挺拔,面容出众,小小年纪就被封了将军,没有祖上荫封而是靠自己挣回来的,凭着这个谁都不敢小瞧了他,就是这么个人,竟然看重了名不见经传毫不起眼的辰屏侯府,京中小姐多,随意挑个都比沈月浅家世好,可却败在了亲事上,心里能舒坦才是怪事。
京中小姐心里不痛快,而奎家小姐则是被人直接打了脸,谁不知道这个说法最先是奎静嘴里说出去的,奎静喜欢文博武多年,可以说刚会走路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早两年奎太夫人不提是文太夫人觉着宫里有意,她身份早高也比不过公主奎静认下,可后来落到沈月浅身上,沈月浅除了皮肤白些,脸蛋红润些,一双眼到处勾引人还有什么?
故而,她爹和央乐侯喝酒听来央乐侯府太夫人死前遗言的时候,奎太夫人想趁着这个机会坏了沈月浅名声,趁此搅黄了沈月浅和文博武的亲事,她也没闲着,文博武对沈月浅青睐有加一直让她不痛快,她让人打听到缘由竟是沈月浅曾救过文博武和文博文,才想着将计就计的法子,借着沈家的事情被人重新翻出来,将当年的事添油加醋换了版本,谁知道她猜想的是不是真的呢?
眼下,文贵一番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她和文博武从小的情义,竟比不上半路出来的女人?奎静双手捏成拳,目光凶狠而狰狞……
五月份的天,微微热了,文太夫人院子里的丫鬟抱着冰块进屋,见太夫人脸色不好,旁边的嬷嬷不说话,丫鬟也不敢出声,倒掉盆子的水换成冰块,退出去还没到门口就听里边传来一声,“让大夫人来一趟。”
丫鬟不认定话是不是对她说的,抬眸,见嬷嬷朝她点头才反应过来,恭顺道,“是。”
宁氏这些日子对外边传言不管不顾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奎家的计量太过拙劣,她不想拆穿,加之太夫人不在京中,奎家可是太夫人的心头宝,两府真闹出什么不愉快,夹在中间难做人的还是她,所以才没理会。
沈家那边沉得住气,宁氏也没必要拧着和奎家较劲,得知文太夫人叫她去屋里说话,宁氏才挑眉扫了眼对面坐着的大儿子,“你祖母听说奎家的事了?”
文博武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声音也是,“不清楚,娘去了不就清楚了?”
“对沈家小姐你是个什么看法?”宁氏之前以为文博武是被文战嵩劳什子的口头约捆绑住的,之后又不这么认为了,这么多年,文博武可没因着是爹娘就给过他们面子,谁都强迫不了他做事。
文博武直起身子,瞅了眼天色,语气有些沉,“之前就想看看能让爹记着的人家到底是个如何的,之后就觉得长得还不错……”
宁氏叹了口气,果真是那张脸的缘故,“沈家小姐在这事上也是个无辜的,女子名声最是重要,你可别因此轻看了她,明白吗?”
文博武不耐烦起来,闷闷答了声,出府去了,走出门文贵立即应了上来,冲自家少爷竖起大拇指,人沈小姐还没进门少爷就开始替她在夫人跟前博好感了,这招,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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