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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瑾的动作僵住。
梅长生没有看他,声音低浅,“有时候我自己也怕自己,无法子。阿瑾,你别怕我。”
那些人交口称赞着江左公子为人清举,可他却是这样卑劣的人,明明发了誓不再靠近她,却仗着今日不同,想方设法找理由网开自己一面。
他不能主动见她,便赌以她的性情会来找他,加上一刀的筹码,赌她会因此与他多说两句话。
他像一个自己与自己博弈的偷儿,无耻地给自己盗来一件生辰礼物。
无耻,却又沉溺于这无耻之中,他碰都不能一碰她,全身的血液却欢欣鼓舞着,对今夜月下访客的每一条嗓音每一帧神情每一缕体香,反复回味摩挲,爱不释手。
他怕自己要疯了。
灯下低眉不语的公子,有一种和光纷尘的脆弱感,姜瑾一下子就心软了,脱口保证:
“属下怎会怕公子?公子放心,阿瑾永远跟随公子,替公子忠心效命!”
梅长生低头轻笑了一声,“很好。有件事,我下手没个轻重,正需你帮忙。”
姜瑾问是何事,梅长生用未伤的那只手从衣中摸出一张纸,撂在桌上。
即使身着亵衫,这张书页他也一直贴身掖藏着。
姜瑾狐疑地瞧了眼公子的笑,心头又有种不好的预感。探手将那张纸取来,目光才落其上,眼皮便是一跳。
等看完那三行字,他整个人惊骇地倒凳站起。
只见那张泛黄的纸上写道:“治血枯者,取患交合侣心血六四钱入药,浃旬一服,凡三服,可瘳。”
欲治血枯症,需要取与病患有过合卺交精之人的心头血,重八八六十四钱,加入药中,隔十日服用一次,服三次后,可以病愈。
这哪里是什么偏方,简直是邪魔外道吧!姜瑾想起来,那日公子从庸子鄢手里得了本老书,扯下一张书页收进襟中,恐怕就是这一张。
“公子您素来是最冷静明察的人,这、这不是什么验方,无可考据,岂能当真的!”姜瑾四肢冰凉。
梅长生淡然点头,“是啊,我暗中问过几位圣手,都说至多只有三分可信,在我看,只有一分。”
为这一分,值得一赌。
血枯症不知何时便会取走人的性命,来汝州后见宣明珠这两次,即便见她气色尚可,可他时刻感觉好似有一柄剑悬在头顶,它不预示何时落下,龙吟声却一直在耳畔鸣响不休。
她等不起那个时间去徐徐验证真假。
男子抬起头,目光熠亮如神:“最快的验证方法,便是试一试,见分晓。”
药方是周太医原有的药方,纵然无效,掺入他的血也无其他妨碍。
“长公主不会同意的……”姜瑾绝望地劝说,“她不会同意公子冒险,也不会喝这副药。”
“她永远不会晓得的。我怎舍得把这样重的枷锁套在她身上。”
梅长生道:“我也不是故意冒险,我还要为她所用,还有子女要照顾,还有双亲要奉养。我只是,赌一赌。”
他剥开左侧衣襟,笑视姜瑾,骨节分明的中指精准点中那枚月牙伤疤。
“六十四钱心头血,三遭儿,你公子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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