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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元榛追问不休,苟杞最后还是如实交代了。她跟向薇约了十点在东斜路上见面。
苟杞最近这段时间约了向薇四五次,向薇一概不回。昨天夜里突然回了,直接给了她一个地址和时间,说可以跟她聊聊。
“苟啊,”元榛瞧着她,心中犹疑,欲言又止,片刻,只温和道,“受了委屈就回来。”
苟杞盯着他眼底的红血丝,语气有些不自然:“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回去就睡觉啊,不要躺床上刷手机了。雨时姐说你的工作强度太大了,再不注意休息的话,会老的比别人快。”
“……”元榛低声佯作抱怨,“你就说实话吧,你拒绝我,就是因为嫌弃我老。”
苟杞警惕地迅速抬眼望向前面开车的陈霖,“……不要把话题转到奇怪的方向去,在说你得好好休息的事儿。”
元榛深深吸了口气,转头望向车窗外,显然她避嫌的态度令他不高兴了,但不过片刻,转回来不计前嫌地问,“用不用提前给你个安慰的拥抱?”显得极为宽厚。
苟杞想,现在跟以前的情况不一样,她不能再贪图他的拥抱了。她两手悄悄握拳不怎么坚定地摇了摇脑袋。但大约是车内遮着帘儿光线有些暗,亦或是她脑袋摇得不怎么明显,元榛没留意到她的推却,跟以往一样张开手。苟杞困扰地“啊”了一声,在他的眼神催促中,不知所措地趋前。
……
4
苟杞回到酒店合衣在床尾打了个盹儿,八点五十分,闹铃乍然响起来,她一惊翻身落地。但即便这狠狠一摔,也没把她摔得有多清醒。她头昏脑涨地匆匆洗了个澡,扒拉出那套鼠灰色的运动服穿上,自床脚拾起手机揉着额头出门。
跟网约车司机对过手机尾号上了车,苟杞接连收到十数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赵荷珊的号码被拉黑了,只能通过这种方法联系她,也不知道她这一天天的都是哪儿找来的新号。苟杞皱眉批量删掉这些短信,将这个新号码也拉黑了。
“她到底为什么觉得扔掉女儿不管是一件可以解释的事情?”元榛前些天无意中看到赵荷珊发来的信息有些恼火地这么问,然后他突然盯着苟杞,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跟她商量,“你要是想报复她,我可以尽全力支持你。要不然你起诉她遗弃罪吧,哎呀,但是你成年了不好办了……”
苟杞转头瞧着车窗外的风景,眼里有不明显的笑意。以前没有交集时,元榛就是大荧屏上的形象,长得带劲儿,坏脾气也带劲儿,当然,这也是他,但这只是五分之一的他。如今一天十几个小时黏在一起,她目睹了他剩余的五分之四,他的温和、包容、坚定,以及不吝啬拥抱令人沉溺,他老是见缝插针地逗弄她令人讨厌……但也不是很讨厌。
苟杞轻轻在窗玻璃上撞了撞脑门儿,止住逐渐飘远的思绪。剧组的杀青时间越来越近了——原始森林里的拍摄时间也只有一周——之后何去何从,苟杞脑袋里仍是没有章法。
“我这线路上显示前面十字路口堵车,要不就不调头了吧,你自己过天桥,这样比较节省时间。”司机师傅按了两下喇叭放缓车速,瞧着后视镜里的她问。
苟杞闻言谨慎地向窗外张望,片刻,辨认出来了,确实过了天桥就是东斜路。“行的,那您靠边停车吧。”她忍下一个呵欠胡乱揉了把脸道。
向薇约她在东斜路上的一家猫咖见面。苟杞上回出来逛街路过过那家猫咖,她还无所事事地隔着窗玻璃一一观察过爬架上的那些猫。它们虽然干净整洁,但并不比陈雯锦喂养的那只蓝眼睛野猫漂亮。
——苟杞不喜欢猫狗,即便她确实觉得那只野猫漂亮,跟个流落凡间的公主似的,也从来没有上手撸过,只隔很远的距离不耐烦地瞧着陈雯锦撸。陈雯锦拖拖拉拉地撸完喂完,两人再一起去上课。
猫咖的名字是一串非英文字母,苟杞最近候场时补的电影多了,猜测不是德语就是法语。因为阳光晴好,她没有直接进门,在外面的秋千上坐着等着向薇。猫咖的服务生过来说,前面有人下单了二十几杯咖啡,轮到做她的需要一些时间,问她要不要进去撸猫。她打着呵欠说不用。服务生离开以后,她搂着秋千绳子开始犯困。
苟杞昨夜收到信息时问向薇能不能把见面的时间推到下午,因为元榛接下来是大夜戏,不确定什么时候能结束。
向薇直接回过来两段长长的语音,她显然是喝多了,咬字不十分清楚,话也说得颠三倒四的,且都跟苟杞的问题无关。
苟杞瞧一眼长街尽头遥不可及的月亮,再瞧一眼镜头后面热闹争论的导演和演员,勉强忍下被勾起的情绪,给她回了个信息,说自己会按时到的。
向薇的那两段语音去掉需要被“哔”掉的脏话,再把句子重新排列组合,大意是,她要不是骤然失去双亲上不成学,也不至于跑去唱歌跳舞,结果唱着跳着就被抓来演戏了。可她哪儿他妈会演戏,剧本写得稍微复杂些都他妈得读好几遍才能读通顺,真他妈的真他妈的扯淡!她想跟她爸打扑克贴纸条!她想吃她妈用灶间的大铁锅摊的煎饼!她为什么活成了现在这样?!
……
“喂,醒醒,要摔了。”
苟杞睡意朦胧中,脚尖被踢歪了,她吸了吸鼻子,醒了。
“向薇。”苟杞低声道。
向薇低着头不出声儿地摆弄手机。片刻,苟杞这边“叮”一声,收到一条转账信息,是她转回的十五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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