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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郎这孩子婚事无父母操持,看在他母亲奶过二郎的份上,臣妾给他提过几l次,他对男女之事似乎极不热络,屡屡推拒,总不会突然就转了性。”马皇后一边说着,一边用打湿的帕子给宸明帝净面。他张开眼看了看,皇后还用着旧帕,给他套上护额,她远不及吕妃细心,动作有些粗糙,但莫名质朴踏实,让人仿佛回到了怀远。“那吕妃,也没长成什么倾城之貌呀。要臣妾说,她自己若是严明推拒,能出这等丑事吗?”宸明帝蹙眉,皇后便不说了,服侍他躺下,“圣人,战事比较重要,要不然先叫他和三郎打仗去,回来再罚?”宸明帝一言不发,不知不觉睡着了。这一睡居然睡得十分安稳。直到晨光熹微,金吾卫送来了木盘,是从陆华亭身上搜出来的物证。木盘上放着染血的青铜鱼符,还有一支金簪。宸明帝只看了一眼,忆及吕妃的控诉,便冷淡地移开目光,倒是马皇后拿手指碰了一下那金簪上打卷的榴花花瓣,哼道:“粉纸做的花,吕妃宫中的宫女,恐怕都不用这么廉价之物了。”皇后无心之言,却令宸明帝出了神。他宠爱吕妃,各种金银赏赐不断,吕妃又爱财,凡头上、身上佩的,全是足金和玉石,确实从未见她带过纸花。恰逢旬假,宸明帝卧床休养,午后,李焕和萧云如前来侍疾。萧云如带了药石香薰,亲手侍奉:“燕王府长史闹出这样的事,叫儿臣一宿难以安眠,但儿臣总觉其中恐有误会,若长史意欲夺权,早就尚公主了。不如将吕妃娘娘身边的奉衣宫女银子叫来审一审,看看前因后果到底如何。”宸明帝对这个懂事的儿媳一向宽和,看她怀着身孕,神情担忧,思虑再二,决定给燕王府一个辩解的机会。-不久,太子轿辇匆匆停在皇后宫门外。李玹清晨得到若蝉的求救,得知群青夜里进了大理寺,便与孟光慎有过争执。孟光慎道:“逼供之过,总要有人承担,若殿下硬要保青娘子,便是老夫和殿下来担,殿下想让谁来担?”“昨夜未曾禀报殿下,是听闻太子妃有孕,不忍打搅殿下欢喜。恭喜殿下,要添个孩子,而老夫为殿下之大业,已折损一个儿子。”他冷冷道,“还望殿下,不要为儿女私情,让老夫失望。”孟观楼出了事,孟光慎说完便回去忙碌。但他的话成功劝阻了李玹,李玹的轿辇在去大理寺的路上掉头折返,挟着冷风,先去看宸明帝:“寿喜,你去看看她。”他要先确定父皇的心意,再讨个恩典,保下群青。李玹进来拜见,宸明帝兀自喝药,没有搭理。毕竟太子处置赵王与土匪俘虏一事的决策,间接导致了军情。不多时,锁链之声令李玹和李焕抬头。陆华亭从诏狱出来,戴着手镣拜见宸明帝。面圣之前,他已简单梳洗过。听闻夜里他被打得极重,可眼下这张洗净的脸仍是风采卓然,他脊背挺直,丝毫不见受过刑的样子。然而叩拜之时,两袖上却有鲜血洇出,令李焕和宸明帝都定睛向那处看去。知他吃了苦头,宸明帝神色复杂:“你可知罪?”陆华亭的神色如常:“臣知罪,臣确实曾经违制出入采烨宫。”宸明帝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但臣以亡母声名起誓,绝无冒犯吕妃娘娘之言行。”陆华亭继续道,“吕妃受圣人恩宠,高高在上,想与她交好的文官数不胜数;若不打点吕妃身边奴婢,连进采烨宫都难,臣又怎么有胆量冒犯吕妃娘娘?”李玹冷冷望着他:“口说无凭。身为外臣,违制出入后宫本就有错。”陆华亭睫毛颤了下:“臣早有心仪之人,断然不会与宫妃有染。”此话一出,却令李焕蹙眉,低声提醒:“你在说什么?”陆华亭却在宸明帝的视线中再度下拜,更多血迹自双袖浸出,浸出点点艳丽的花:“臣心仪之人,便是吕妃宫中当值的典仪女官青娘子。因其身有官阶,恐不愿嫁为人妇,是故不敢言明。多次违规进入采烨宫,自知会授人以柄,但为见之一面,甘之如饴。请圣人责罚。”此话一出,殿内鸦雀无声。李焕和萧云如都怔在原地,特别是李焕,他的面色扭曲了,但又怕陆华亭自有计策,嘴唇开了又闭,莫敢开口。李玹神色冷厉,抬起凤目,拍地道:“七郎不要浑说,圣人面前,不是你玩闹的地方!”“圣人面前,不敢有违心之语。”陆华亭道。“你说的若是实话,”宸明帝的手指搭在鼻梁上,半晌,疑虑重重道,“群典仪又为何要对你施加刑,以至被金吾卫抓个正着?”“她不是对臣施刑,而是前来施针搭救。”陆华亭道,“刑部之人违规上刑,迫使臣泼燕王的污水。若非群典仪使计从吕妃宫中脱身前来施针,臣已性命垂危。”李玹望着陆华亭的侧脸,呼吸极沉。宸明帝呼吸起伏,蓦地笑了:“既如此说,你二人倒是两情相悦,倒是吕妃无故攀诬你了?”陆华亭道:“既是攀诬,绝不会无故。臣与吕万户侯之案已移交大理寺,也许是吕妃娘娘恐为此案牵累,是以先下手为强。”
宸明帝将碗重重搁在桌案上。李玹道:“父皇,七郎一贯巧言善变,今日所说,皆是他一面之词。”“事涉吕妃娘娘清誉,不敢有半句谎言。”陆华亭道,“臣身上榴花金簪,不是吕妃娘娘的,而是群典仪的。”李玹蓦地梗住,手指攥紧。案上金盘上簌簌颤动的那朵榴花,刺痛了他的眼。那厢,瑟瑟发抖的银子也被带了出来,翠羽道:“回禀圣人、王妃,奴婢方才询问银子陆长史与吕妃娘娘这几l日谈话的内容,正着说,她会说,倒着说,她就想不起了了!”皇后蹙眉道:“这个吕妃,仗着圣人恩宠,不知天高地厚……”这时郑福进来:“圣人,吕妃娘娘说身子不适,跪在外面求见圣人。”宸明帝已是忍无可忍,对陆华亭道:“看你这些年来孑然一身,难得有心仪之人,既是求到朕的面前,朕便给你个恩典。若你此行剿匪顺利,能将功折罪,朕便为你二人赐婚。吕妃之事到此为止,阖宫休要再提。若有闲言碎语传出,朕严惩不贷!”陆华亭白玉般的脸上神色微顿,旋即叩拜谢恩:“圣人既查明真相,便求圣人早日将群典仪从大理寺放出,她一日不出,臣心一日难安。”李玹只觉有些眩晕,凤眸直视宸明帝:“父皇,群典仪曾是太子妃宫中女使,素来从未听闻她与陆长史交好,如此赐婚是否太过轻率?”“你给朕闭嘴。”宸明帝冷冷道,“你是朕的太子,如此心思外露优柔寡断,如何堪当国之重任?准备一下,去北面治灾。”被当面责备,李玹眼中闪过惨然之色,却偏不能显露狼狈。他定定地望向李焕,又转向陆华亭,脸色更加苍白。“想这样削弱东宫力量?本宫不同意。”出门路过陆华亭时,李玹在他耳边轻轻道。“我也不同意。”见陆华亭要走,李焕抓住他手臂,要一句解释,“把细作娶到燕王府,你怎么想的?”触到粘稠血迹,李焕的手赶紧松开。陆华亭闻言只是挑眉,附耳道:“你算什么?”-群青本以为她会候审,未料第二日便有宫人拉开牢门,放她自行离开。若蝉抱着两个包袱在外等候,悄声告知她不必再回吕妃宫中去了:“圣人说吕妃御前失仪,降为贵嫔,禁足在采烨宫中,还把银子贬到掖庭去了。”群青并不意外。这个结局,从她夜中给吕妃出招时起,便在她谋算中。寿喜亦跟在身边,但不知为何,只是默默将她们送到尚仪局,便行礼离开。尚仪局内女官见她,神色都很奇怪,口中道“恭喜”。群青翻看着连日的文书,她不知有什么可恭喜的。尚仪局马上将要筹备元后诞辰,宫中寺观都要参与,阵仗极大,她亦报了名。只要宸明帝对元后的感情尚在,李盼便不会得到真正的处罚。她还需做些准备。群青在外间看见了竹素,竹素给她递来两样东西:“长史让交给青娘子的。”陆华亭倒是遵守诺言,将林瑜嘉的那份口供还给了她,群青看清内容,便迅速藏在了袖中。如此一来,日后合作,便不受此人牵制了。然那下面还有一份皇旨。群青展开来看了一眼,又立在眼前对着光看了一眼,飞翘的双眸生出几l许茫然。她没看错吧?赐婚书。她与陆华亭的名字并列在赐婚旨意上,让她感觉血液一下子冲到了头顶。“陆华亭人呢?”她问竹素。竹素不太敢抬头看她的表情:“长史随燕王南下剿匪了。长史说,二日后他便回来,迎娶娘子。”!白羽摘雕弓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希望你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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