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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吩咐了管家好好操办石雁回的丧事,又满口愧疚地反省,说他明知道雁回心怯、却不听解释便责骂了她,她这些年哪里吃过这般大的委屈,大概是太绝望害怕,才寻了短见。
谢淮清悔恨自己没能更早找到娘亲、没能救起她、伤心娘亲的去世,同时还要不停地反驳,说他娘亲虽然胆小但并非遇事便寻死,她不是自寻短见,他看到了,是意外落水。
可是,没有人听信他的话。
他们都更愿意相信,是这个胆怯的妾室因被误解而万念俱灰、自己跳入水中。
而谢淮清身为她的儿子,又是第一个发现生母落水的,大概是不愿意相信生母抛下他和妹妹寻死的事实,也不愿意让人觉得生母竟这般心窄吧。
谢照古起先体谅谢淮清刚没了娘,但听多了也就烦了。发现谢照古露出烦躁之色时,谢淮清沉默了。
他来到嫡母陆琼瑰面前,问她:“母亲,连您也不相信我吗?您也觉得我娘会轻生吗?”
陆琼瑰正在为石雁回抄往生经,闻言道:“淮清,是不是轻生,你娘都已经死了。纠缠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呢?难道死于意外落水,就比轻生跳湖,要更好吗?”
谢淮清不知道,但他就是觉得,他娘不是自寻短见,就不该在活人口中死于轻生。
他又去看谢云闲。
妹妹哭得眼睛发肿,问他:“
哥哥(),娘亲为什么不要我们了?
谢淮清道:娘亲没有不要我们。
谢云闲:那她为什么要跳湖?
谢淮清:她没有跳湖?(),只是意外落水。”
谢云闲:“可是,别人都说是娘亲跳湖。”
谢淮清:“但哥哥说不是,你不信哥哥吗?”
谢云闲懵懂地看着他。
谢淮清理智上知道,谢云闲年纪还太小、听不明白是正常的,但又无端更加愤怒起来,怎么可以连妹妹都以为娘亲是自己跳湖呢?
那之后,谢府的人都说二少爷变了,从前见人就笑,如今和谁都不亲近了,连亲妹妹都总是放在嫡母院子里不去看望。
那年,七岁的谢淮清坐在湖边,独钓了一个月的鱼。
往后年岁渐长,谢淮清发现自己更怨谢照古这个父亲了,也看不得嫡长兄谢缘君过得好。
虽不再谁都波及、连嫡母和亲妹妹都不放过,但时间久了,重新亲近起来的那种能耐好像就没有了,总归还是一直生疏了下去,甚至有些近乡情怯似的让人想要避而不见。
……
兰微霜钓起一条鱼,顺便看了谢淮清一眼,难得见他在出神发呆,便手腕动了动,将鱼钩上还在挣扎着活蹦乱跳的鱼移到了谢淮清面前。
谢淮清回过神的同时,被鱼身上的水珠溅了一脸。
兰微霜笑道:“谢将军,会烤鱼吗?”
谢淮清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怔,然后颔首:“大概会吧。”
听起来不是很会的样子。
就在凉亭边上架起了火,谢淮清开始烤兰微霜钓起来的鱼。
兰微霜怕热怕烟,“躲”在凉亭里悠闲看着。
两刻钟后,鱼烤好了。
谢淮清直接把串着鱼的树枝递给兰微霜,兰微霜看着死不瞑目、表面漆黑的鱼,有些沉默:“……谢将军,你的‘大概会’,未免有点不够谦虚,下次再谦虚点吧,也是美德。”
谢淮清失笑,伸手拨开表面的漆黑部分,露出内里雪白的鱼肉来,又将树枝递到了兰微霜唇边,道:“陛下,真的能吃,试试吧。”
兰微霜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烤鱼,以及谢淮清这格外逾越的动作,思考了几息,还是往后退了一步,同时顺势抬手自己接了树枝,低头尝了一口。
谢淮清若无其事地放下手,笑道:“陛下,味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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