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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似刚见面时瘦削虚弱,在陇西每日伙食不错,身量拔节似的窜高,估摸着再长个一年半载就要和自己一样高了。
&ldo;不会不要你的。&rdo;
江懿觉得自己这学生倔得要命:&ldo;你好好做自己的事,整日跟在我身边像什么样子。&rdo;
裴向云抬眸看他,一双黑眸中满是固执:&ldo;为什么不能跟着你?&rdo;
&ldo;因为……&rdo;
江懿话说了一半却被他打断了。
少年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ldo;是我给你丢脸了吗?&rdo;
江懿挑眉:&ldo;为什么这么想?&rdo;
因为或许是骨子里的自卑作祟,裴向云总觉着自己带着的那半乌斯血统定然会给人添麻烦,所以格外在乎旁人对自己的看法。
可他却并没说出来,只咬着牙垂下眸子,带着股抵抗的意味,根本听不进去江懿说的话。
江懿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中也多了股火气,低声道:&ldo;你这样如何能成大事?我不养没用的草包。&rdo;
他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好像有些重了,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更何况他还算是裴向云的长辈。
江懿看着少年的面色倏然白了几分,动了动唇正欲补救,却听他轻声道:&ldo;我知道了。&rdo;
……他知道什么了。
裴向云深吸一口气,慢慢从桌案边站了起来,别过脸去不看他:&ldo;是我打扰师父,我走了,不给你添乱了。&rdo;
江懿刚想再说点什么,却见少年似乎负气地转过身,径直离开了他的营帐。
这是生气了吗?
后来接连几日,裴向云都不再如往常般黏在他身后,不过每日按时来做他布置的课业,而后便生硬地与他道别,似乎多留一下也不愿意。
似乎是这么长时间来两人第一次吵架。
江懿确信他在和自己闹别扭。
他原本想找个机会与裴向云好好聊聊,可临近年终岁尾,军中事务繁忙起来,接下去几日他甚至连裴向云写的字帖都来不及看,动辄早出晚归,见自己那学生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直到彻底忙完,还没来得及去寻裴向云,他便先染了风寒,高热不退。
估摸是前几日累的,又偏生赶上骤然变天降温,他身体实在撑不住了。
想来裴向云应该还在生着气的,这几日都没看见他。自己当时的话确实说得有点重,对方毕竟年岁不大,带着些少年气盛,或许心中是难受的。
江懿昏昏沉沉地缠绵病榻,白日却仍强撑着看些文书,可没看几页便又头昏眼花,胸闷难受得很。外头的寒风吹进营帐中,分明放在平日都不算什么,眼下却让他本就难受的身子雪上加霜。
他强撑着将所有文书看完,而后终于得闲躺了下来。额上热意阵阵,可周身与双唇却冷得很,宛如身处冰火两重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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