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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王谋逆之后,死伤无数,如今建兴帝也去世了,百姓的丧事遇上国丧,京城之中一片哀嚎之声。
聂延璋换了一身丧服。
月怡公主来东宫见他时,未换丧服,甚至刻意穿了艳红的衣裳。
聂延璋抬头打量她一眼,说:“去换丧服吧。”
月怡公主扑上去捶打他,不甘地问:“为什么让他死!为什么让他这么轻易就死了!他凭什么!他不知道母后在冷宫过的什么日子,他不知道星怡过的什么日子,他也不知道他伤你伤得多深,他甚至……甚至……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我……他不知道……皇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凭什么就这么死了……”
她跪坐在地上,呜咽起来。
她恨那个人,可她也知道,那个人是她父皇。
聂延璋扶着月怡站起来。
月怡公主半靠在他身上,拽着他的衣袖抽噎着问:“为什么不让我亲手杀了他……皇兄,我好难受,我好累,我好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聂延璋摸了摸月怡公主的脑袋,淡笑着说:“杀了他也会难受。好了,乖,去换丧服吧。换好了,一起去接母后出冷宫。”
月怡公主点了点头。
秋茵、闻洛过来扶她。
月怡公主一走到自己的寝宫,便觉得头晕,不是星怡要出来的那中晕,而是带着恶心的晕,胃里翻江倒海,她很想吐。
月怡公主干呕了起来,扶着廊下的栏杆呕了好几下,什么都没吐出来。
秋茵过去给她顺背,闻洛托着她的胳膊,免得她摔倒。
月怡公主站定了,推开他们俩,踉踉跄跄往内室里去。
皇兄说,杀了他也会难受……可是皇兄杀了父皇啊,难受的人,不就是皇兄了么?本该是她来受这苦楚,她就是为父皇来的,也该因他而去,皇兄何苦一个人都受了呢。
大仇得报,可是她并没有预想之中的轻松和解脱,她好茫然,好窒息,仿佛浸在无边无尽的水中,一点也喘不过气来。
她脚下越发轻飘飘,似要飞起来似的……
她成仙了,或许她本就是仙,人间的恶鬼死了,她就要飞走了。
“公主!公主!”
秋茵抓着门栏大喊:“闻洛!公主晕倒了,快来帮忙!”
闻洛影子一样蹿进来,抱起摔倒的月怡公主,放到榻上,急急地说:“你去请御医,然后禀报给殿下。”秋茵连忙往外跑去。
闻洛掐着月怡公主的人中,却仍旧不见她醒来。
他用指腹轻轻抹去她脸颊垂落的泪水,语气也轻轻得像是怕惊扰了她:“好公主,这都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
聂延璋听说月怡公主昏倒了,便同陈福说:“让御医好好诊脉,让宫人好好照顾,孤自己去迎接母后出宫吧。”
陈福说:“奴婢也跟着去吧,皇后幽静多年,身体孱弱,唯恐殿下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聂延璋默许了,带着陈福和一众侍卫,去了冷宫。
乔贵妃之前带了几个侍卫,躲进了冷宫,如果不出意外,她当会挟持废后韩嫣然。
聂延璋命人打开冷宫大门的时候,果然有一间屋子是关着的,乔贵妃带了人,将韩嫣然一起困在里面,同生共死。
陈福带了侍卫团团包围那间屋子,高声说:“逆王已然诛杀,罪臣全部伏法!里面的侍卫快快就范,太子饶你们不死。”
侍卫们饿了好几日,已经出气多进气儿少。
乔贵妃也知道大势已去,早有些癫狂之状了。
几个侍卫听说太子大赦,各个都放下了武|器,接连开门出来。
乔贵妃在里面用嘶哑的喉咙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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