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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若捧着石榴皮往外走,周青云起身相送。周松蹭蹭鼻子,权当没看见,赶紧去打热水来梳洗。他右手提桶,左手要拿一大一小两个盆,走出了一身汗,突然想起一件事:买了丫头,怎么干活的还是我?
“大人,这事你得跟殷捕快说一说!”
“什么事?”
“这雀儿是买来伺候您的,她怎么一天到晚霸占着不放?”
“这话有理,那个……你明早就去跟她说。”
你不说,让我去?
周大人眨眨眼,鬼话张口就来:“我手头上这么多政务,忙得脚不沾地,目不交睫,难道这些小事也要我出面?”
周松没好气道:“眼下八字还没一撇,你就叫她拿捏得死死的,将来有你的好日子过!”
“好日子?你说的没错,嘶,真要说起来,这事宜早……”
“别说别说,夜深了,歇着吧。我盘算过了,明日再跑趟集市,东西就能置办齐全,早点搬进去住着。后边有小厨房,再预备个茶炉子,冲茶梳洗,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不错,你果然是贤能之士,肱股之臣。将来我扶摇直上,少不得要加封于你。”
“行了行了,大人说话真真假假,我都不知道该信哪一句了。”
“信你的心,不要信你的眼睛。”他说着说着,居然唱起来了,“我一片赤诚心为君谋,听得噩耗我心惊(哪)胆也颤,若只为前程,打马快逃离这……”
“这大半夜的,您就消停会吧。”
周青云意犹未尽,在躺椅上翻来覆去,伸着脑袋朝下,凑得近近地问:“我唱得怎么样?”
两人离得只有几寸,周松不自在,撇头翻身,含含糊糊答:“还行吧,也就比赵禧子好上那么一点。”
赵禧子可是名角,这话听得周大人心花怒放,非要掏块银子赏他。
周松接了它,拈在手里,无声发笑。
周青云翻回去仰躺,左右晃脑袋,得意道:“今晚有许多好处。”
周松立马追问:“哪些?”
“死了一个不怎么好的人。”
“还有呢?”
“得了一个还不错的帮手。”
“林秀才?”
“最要紧的是我确定了一件事:我来这里,到处敛财捅事,按说是得罪了人的。可是方才敞着门也没人来杀,可见有人想要我活,一直护着我呢。”
那是要用你背锅呢,还美滋滋的?不知死活。
到了那时,他该有多凄惨。
周松竟有些不忍往下想了。
“睡吧,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去做呢。”
“呼呼呼……”
又来了!他要是好眠,这家伙不打呼,每回他焦躁睡不着,这呼噜就来了,入睡愈发艰难。翻来覆去困不着,周松坐起来,将他的头掰向另一侧,鼾声果然止了。
一早起来,丫头还是不见人影。
周松又念叨一次。
周青云擦完脸,伸着脖子往外一瞄,回头悄声问:“你的头硬,还是她的石锁……铁锁硬?”
他练武十余年,虽没交过手,就冲那些死人的惨状,真不想跟她对上。
周松心里有气,故意说:“大人拿捏不住,把她送走不就得了。”
“不敢呐!回头她把衙门砸了怎么办?”
是舍不得吧?你巴不得把衙门全送给她!
半口肉都要省给她,丫鬟由着她使唤,后院劈了半座给她住,还叮嘱要扯花布糊墙,别人家养闺女都没这么细致。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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