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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换一种活法,就是疯了吗?”喻兰川静静地反问,“世界上只有西装革履、上班还贷一种活法吗?我大爷爷只有退休工资,每月月光也要出去浪,我爸连退休工资也没有,背着个相机四海为家。我比这二位强多了,起码不缺住的地方,也不缺钱,以后就算不干本专业,开个外语学习班都能混口饭吃。”
于严:“喻总!你混到现在容易吗?”
“坦白说,不容易,”喻兰川叹了口气,“小心谨慎、兢兢业业,连跟人打架都放不开手脚,好不容易能够得上‘青年才俊’了。”
“那你还……”
“可是老咸啊,一切成就也是枷锁,你同意吗?”
于严一顿。
喻兰川一摊手,“想明白了,说放也就放下了。”
于严沉默了好一会:“你要去找她?”
“我跟她约了,让她等我一年。”喻兰川从玄关的柜子底下拉出行李箱,“我把我弟送进大学,该清理的资产清理了,该铺的网也铺好了,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于严:“什么时候?”
“明天。”
巨大的遮阳帽檐落下来,遮住了甘卿半张脸,她慢吞吞地走进旅游区的小客栈,接过同事递给她的一瓶水,听见身后警笛声呼啸而过。
“听说抓了个邪教,叫什么‘极乐世界’。”同事好事地打听了一圈回来,兴致勃勃地往甘卿耳朵里灌,“好像前几天在反邪教宣传册里看见过,他们那窝点可隐蔽了,在这藏了十几年了,也不知道被谁举报了,还都给捆起来了,你说神不神?”
甘卿淡淡地说:“不是不报,时候没到吧。”
同事把这离奇的八卦故事来回来去咂摸了好几遍,想起了什么,又问她:“对了,小卫,我听说你要辞职啊?”
甘卿胸口挂着导游名牌,写着“导游卫梦梦。”
“这条线路跑腻了,”甘卿冲他一笑,“想去别的地方转转。”
“唉……你,行吧,你真潇洒。今天后面还有一个散团,你还带吗?”
甘卿一口灌了半瓶矿泉水,站起来:“走,跟你站好最后一班岗。”
半个小时以后,甘卿坐在空荡荡的小巴上,跟她的司机搭档去接一批客人。途中同事几次三番地试图跟她聊藏匿在旅游区里的邪教团伙,她回得有一搭没一搭,渐渐地也就安静下来了,用余光瞥了她一眼,见她在翻手机,不是她平时用的那部。
“换新手机了?”
“唔?”甘卿心不在焉地说,“没有,私人号,联系家人用的。”
从三天前开始,就已经显示欠费停机了。
她盯着“发送失败”的信息发了会呆,恍然发现,真的一年了。
那也许……就这样了吧?
她茫然地望向窗外,碧水青山,桥归桥、路归路。
带完最后这一批客人,她也该换地方了。
那么……要回燕宁看看吗?
可是回去发现他换了窗户,进不去了怎么办?
直到司机把车停在接散团客人们的地方,甘卿心里的天平仍在“回燕宁”和“算了吧”之间两头倒,没个准主意。
她勉强收拾心情,挂起服务性的微笑,朝背包握伞的旅客们无差别放送。没心情仔细观察客人,她的神魂已经飞回了燕宁,只剩个身体机械地指挥游客们放好行李,有序上车。
词都是说熟了的,不用过脑子,舌头自动往外弹。
“……一会我们会走比较长的山路,有不舒服的旅客请及时向我说明,我们为大家准备了常备药……”
一个人突然插话:“什么药都有吗?”
“像感冒、腹泻、晕车等比较常见的……”甘卿说到一半,忽然察觉到什么,她猛地扭过头,朝问话的人看去,宽大过头的软帽檐却掉下来,遮住了她的视线。
她近乎于惶急地去掀,这时,一只手伸过来,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抬起了她的帽檐,袖子上沾着清清的薄荷味,目光相接——
“治相思病的药,你也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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