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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豪的歌声,在山崖间不住回荡,灌木间几只寒鸦闻声惊起,扑棱棱飞远去了。黑风君忍不住抚掌而笑,道:“好一个‘若无相思泪,活着有何好’!只可惜歌喉粗哑,唱功欠佳。”
陆小凤哈哈一笑,道:“不必客气,何止唱功欠佳?简直是不堪入耳,催人尿下!”
昆仑境。
深邃的厅堂,一重又一重。
厅堂昏暗,仿佛要将满山萧索寒意深藏其中,竹帘深垂,似是要将十丈软红隔绝在外。
陆小凤坐在厅堂的雕木团椅中,杯中的茶水由热转温,仍一口未饮,他对茶叶的兴趣向来不如饮酒浓厚。而现在,陆小凤还是对这个地方的兴趣更大一些,他本以为自己会见到高手护卫,执甲猛士,或者服侍主人的妙龄娇娥,少年公子,但自他踏进昆仑境,竟连一个人也未曾见到。
“陆公子久等。”
黑风君负手走进厅堂,他换去了花牡丹的一身绮带罗、钗环脂粉,改着玄色长袍,脸上也戴起了一个狰狞的青铜面具,或许和当年兰陵王长恭戴的那副一样。
此刻的黑风君,方才显出几分枭雄怪杰的乖戾气概。
陆小凤道:“你这面具,戴起来不嫌沉吗?”
黑风君道:“这副面具乃是宋朝狄青将军所制,不知他与你说的兰陵王相比,哪个武功更胜一筹?”
陆小凤道:“武功再高强,也早化作枯骨,便比出个高低又有何意?”
黑风君笑道:“人虽化作枯骨,可神兵利器却能长存,像这副青铜面具,便是你我俱都腐朽,它也不会消失。”
陆小凤点点头。
黑风君忽然摆了摆手,道:“随我来。”说完转身离开厅堂,带着陆小凤来到一间斗室。
这间斗室极为宽敞,四壁皆有六七丈宽,三丈三尺高,雪白的墙壁上,竟然挂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有粗犷简陋的牙棒巨斧,有沙场交锋的长矛方槊,有普通的长剑短刀,也有江湖中极为罕见的关外兵器跨虎篮和弧形剑。
冰冷的锋刃,有些在灯光下看起来竟仿佛是惨碧色的,不知已饮过多少敌人颈中鲜血。
陆小凤将屋子环视一圈,成百上千的兵器,竟还没有将墙壁挂满,这屋子的宽阔可想而知。他低头看看脚下,深褐色的波斯地毯干净柔软,使整间屋子显得温暖舒服,空气中氤氲着某种说不出的馨香,连满墙兵器都似乎收敛了杀气。
这样一间屋子,第一眼望过去触目惊心,荒唐离奇,再看却只觉得高贵华丽,令人不敢喧哗亵渎。
“如何?”
黑风君的表情被面具遮挡着,但语声中已透出骄傲和得意,任何人设计出这样一间屋子,搜集到这样一屋兵器,都有足够的理由感到骄傲。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早知道要来这样一个地方,我该向你讨一双干净靴子的,这下子弄脏了地毯,实在可惜。”
黑风君愣了半晌,失笑道:“走进这间屋子的人,尤其是江湖中人,多少都会对着这些兵器赞叹欣喜不已,你却是个例外。”
他忽然转身走到墙边,摘下一柄形式古朴的铁剑,剑柄上却镶着七颗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道:“你可知道,这一柄是什么剑?”
陆小凤立刻道:“武当派的七星剑,由历代掌门人亲手传给新任掌门。”他曾亲眼见证两任武当掌门的继任仪式,而如今七星剑仍在,石雁和木道人却早已化作枯骨,长眠地下了。
这究竟是人的悲哀,还是兵器的悲哀?
黑风君又道:“虽是仿品,可它的形状、分量、长短,甚至炼剑用的精铁,都绝对和真品一模一样。便是石雁复生,恐怕也未必能分辨出它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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