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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众文臣却十分暧昧,一面说着天朝故土不可弃,一面又说才遭大败,不宜再轻动兵戈,还须从长计议,就这么计议了好几天也没个准话。
贾琮慨然出班道:“这两日诸位同僚都达成了共识,即西域决不可弃!
虽说新败,不过损失的都是藩王亲卫,朝廷精锐尚在元气不失,且国朝猛将如云,何不再遣良将破之?”
李猛、王宁皆附和道:“臣附议。理应重整旗鼓,光复河山,莫让蛮夷小觑了天朝,否则必有后患。”
熙丰帝不置可否,望着众军机道:“诸位以为如何?”
顾涛出班道:“臣以为每举兵事,动关全局,是以谋划之始,断不可轻于言战,而挫败之后,又不宜轻于言和。
若整军再战,如今国库见底,兵饷从何而来?
若再借藩王之兵,恐生不测之患,若动用朝廷精锐,则腹心空虚,皆非良策。
且军费如何筹措还须思量?冯大人,户部还能拿出多少钱来?”
冯远苦着脸道:“南安王浪战一回,白费了千多万银子,我如今是变不出一文钱来。
且说句不好听的话,西域大败,凭空葬送各藩二十万人马,恐怕诸藩没一个不骂娘的。
若朝廷不留点后手,勉强再战,胜败另说,只怕万一诸藩趁机作乱,那可就内忧外患,祸起萧墙了。
到时候大军远征于外,藩王作乱于内,谁来收拾?”
众臣皆缓缓点头,若出现这种全局崩坏的情况,只怕要变天了。
李猛、王宁对视一眼,冯远所言已非简单的战还是和的问题,而是事关全局的根本问题,轻言开战容易,稳定江山社稷难,一时都有些语塞,不知如何反驳。
王宁思忖片刻,道:“启奏陛下,臣以为顾中堂、冯大人所言固有道理,西域虽远,必从全域谋之,九边虽安,必以不安论之,方可万全。
臣以为南安王此败在于轻敌冒进,徒拥重兵,不能见其利。
兵法云,兵贵精不贵多,若是再战,可遣贤良将帅,统精锐之师,不须太多,七八万可矣。
如此既省花费,朝廷也不至于无力应变。若坐视胡尘蜂起,只恐西域既失,九边亦生效仿之心。”
董仪摇头道:“王都督此言差矣。前次二十万大军既丧,何言七八万人可胜?此一也。
其二,粮饷何来?难道又去藩王处借粮?这等手段,可一不可再,若全靠户部拨付,七八万人远征万里,所费几何?
其三,西域黄沙万里,荒漠连天,食之无味,取之无益,若战事再起,靡费之巨,可想而知,朝廷岂堪重负?
何必举家国九鼎之力,取万里不毛之地?于国家何益?此臣不解矣。”
“董相所言甚是。”众文官点头道。
李猛断然道:“董相所言,某万不敢苟同。夫唐以后,士大夫不甚知兵,无事则矜愤言战,一败则诓儒言和,浮议喧嚣,终至覆灭。
若汉、唐以前,则英君智将,和无定形,战无定势。卒之虚憍务名者恒败,而坚忍多略者恒胜:足以知致敌之奇,终在镇定。
自古来兵无常势,岂因前败而后必败?既云西域不可弃,欲以笔舌而胜兵势乎?”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贾琮暗暗叫好,李猛终于雄起一回,这话相当不客气,直指问题本质,你们文官都说西域不可弃,又不同意打仗,莫非是想靠舞文弄墨就保住祖宗的江山?
霍鹏冷笑道:“大都督此言非谋国之论。岂不闻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今主帅无谋而致大败,朝堂之上不思良策,反而空言浪战,岂非矜愤言战之举?
自古用兵未有不知己知彼而能决胜者,若彼之所长己之所短尚未探讨明白,但欲逞意气於孤注之掷,岂非视国事如儿戏耶!”
“正是此理!”
“霍相此言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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