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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赵老板,有点私事要谈……”
厉先生很懂怎么吊人胃口,因为这句话后,他突然把话题又岔到了台球上,厉骋提到了“中式八球”,他说时间不早了,要不要速战速决来一场。
这个邀请听起来挺有意思,却也带着浓浓的火药味,赵鸿洲不是没听出来,只是可惜,他早已过了热血的年纪。
大概是站的有些久了,赵鸿洲迈着假肢在一旁落座,老人家慢条斯理喝了口茶,仿佛几经斟酌,这才对厉骋抱歉一笑,“我今天实在是累了,”茶杯放下,他点了点角落里的宁染,“要不,我家这丫头陪你来一局?”
因为提到了她,厉骋终于有了堂堂正正看她一眼的机会,他不确定赵鸿洲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过那又怎么样,他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打一场球。
男人用一种算不上礼貌的目光打量着宁染,视线很快收回,明明是他的提议,明明心里也在骐骥,厉骋却状似为难道:“这不好吧。”
似乎对手是位女性叫他有些看不上,又或者,这人还记恨着宁染离开前的那一针,借题发挥罢了。
短短几个字嫌弃的意思不言而喻,赵鸿洲却置若罔闻,甚至还劝道:“玩玩而已,又不算什么输赢。”
所以,你最好别不识相,这是赵鸿洲的试探,看他到底知道“赵老板”多少底细,同样也是在警告,听出深意的宁染不禁替厉骋捏了把冷汗,赵鸿洲虽然年事已高,现在也不怎么管事,但他毕竟不是能够随意糊弄的人,厉骋突然找上门的做法,更是毫不避讳提到了赵征,一言一行,都像是冲着她而来的对家。
她和厉骋的那些,顶多是私下里的小打小闹,要是赵鸿洲盯上了他,最后能不能有个全尸都不一定……
还未等到男人再次开口,宁染已经站起身,在众人的目光下,她随意摸了把球杆,一旁的老板见状很快摆好了球。
“中式八球”顾名思义,哪一方先打进八个球就算获胜,宁染取走了框住台球的三脚架,像是回应男人不礼貌的打量,所以关于谁先发球这件事,她也没和那人作什么商量,一杆下去,直接开了球。
男人神色未变,不过眼底的笑意却明显加深了,她的动作并不生疏,握杆的姿势也很专业,怪不得赵鸿洲要让她来替,大概是想挫挫他的锐气,又或者,单纯是在探他的底。
开球已经结束,这人却好似后知后觉,她侧身看了过来,多此一举问着他:“我先,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吧?
小狐狸突然客气了起来,这可真是少见,厉骋扯了个无所谓的笑,看宁染打球的架势,最后这局对她来说难度应该不大,不过输赢而已,他从来就没想过要赢她什么,他在这一刻想的只有,他们已经多久没见了,四天?还是五天?
也就几天的功夫,她翻脸的速度倒是挺快,过往的巧言令色成了这会儿的冷言冷语,唯一不变的大概还是她神态里总透着的那股矜傲,而在她的地盘上,叫她的气焰越发嚣张,也叫这人越发招人恨了。
正如厉骋所料,宁染对这种带着输赢的游戏总是游刃有余的,只是一会儿,她就已经进了三个球,就像他激将赵鸿洲的那句“速战速决”,她也确实这么做的,然而在第四颗球入袋后,宁染的节奏却慢了下来。
“你想找的那位赵老板,可不是谁都能见的。”
始料未及,擦着巧粉的女人忽地对上了他,“好心”给了这么一句提醒,他们隔了些距离,不过厉骋还是能够清楚看到,这人上挑的眼尾,自然也清楚看到,那双眼睛里没什么温度,也没什么情意,这出“陌生人”的戏码,她显然入戏已深,也很得心应手。
牙关一紧,厉骋不由讥诮一笑,这到底是她故意为之的提醒?还是不动声色的较量?但不管是什么,她的目的应该只有一个,她并不想他和赵鸿洲有太多接触,她希望他知难而退,早早地离开这里。
男人故作惊讶地挑了把眉,曲解着她话里的意思,“怎么,你认识赵老板?”
宁染被他阴阳怪气的态度弄得有些好笑,但毕竟是自己不辞而别在先,那一晚还对他动了手,这人会生气倒也情有可原,不过男人嘛,气性太大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我们这儿,谁不知道赵老板。”
话题又被她搪塞了过去,这样无关痛痒的对话丝毫没有影响到她,说话间,宁染又进了两颗球,似乎胜利在望,男人压抑许久的情绪在“当当当”的声响里好似也被击出了一条缝隙,那些受不住煎熬的思念,怎么也咽不下的愤懑,争先恐后着,要去诉说,要去质问,然而最后却成了他的一声哼笑,“不是谁都能见的?”
厉骋当然知道,也深有体会,本以为越南这么点大的地方,想要找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况且“赵老板”在这里可是人尽皆知的大人物,不过厉骋还是低估她的能耐,几次三番想要接近她,却发现宁染身边防的跟铁桶一样,他压根找不到突破口,最后没有办法,只能从赵鸿洲这里入手。
虽然做法有些莽撞,但他真的,真的太想见她一面了……
眼看着宁染又有一球进袋,只要再打进一个黑八,她就能赢下这局,一直手握球杆的男人此刻不免成了一个笑话,因为至始至终,他都被她压得死死的,就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对此厉骋却不甚在意,目光几经克制,分散在台球上的目光又忍不住到了宁染身上,看着她俯低的身子,领口若隐若现的春色,厉骋只意味深长地道了句:“不过,事在人为嘛。”
事在人为?口气倒是不小,带着不以为然的散漫,宁染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可不知道是不是他那句话太过势在必得,还是宁染求胜心切,黑八入袋,然而那颗白球同样也是,临门这一脚,她突然失了水准,多少有些故意,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似真似假地感慨道:“看来你今天运气不是很好。”
对于这样的失误,她应该也是懊恼的,面色不虞地轻蹙了下,收杆的同时,宁染再次对上了厉骋的视线,像是自嘲,又像是意有所指:“所以说人嘛,别太自视过高,要懂得见好就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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