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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开玩笑了!”
伽德怔了怔,脸上流露出一丝恼羞成怒,原本攥住那只白手套的右手则像捧着一颗烫手山芋一样,迫不及待地将它甩了出去:“你是已经忘记自己身为骑士的尊严了吗?竟然为了两个贫民窟的贱民向我发起决斗,这样轻率地针对一位与你同品阶的同僚,你就不怕自己的主人会因此蒙羞吗!”
能在格雷戈城治安官的位置上一坐就是那么多年,伽德绝对不是毫无眼色的无能之辈,而是骑士里最长袖善舞,也最能揣摩上意的人。
在麦肯纳伯爵被杀死后,他最大的遗憾,就是那位公爵殿下身后的追随者实在是太多了——哪怕他再懂得察言观色、逢迎上意,也不可能比得过原班亲信。
可这不意味着,他会愿意轻易对一位领着副骑士长一职的高阶骑士卑躬屈膝,更不代表他会因这份屈辱冲昏头脑,连两人间悬殊的实力差距都遗忘了。
决斗?
在决斗开始前,胜负就已经像最精美的天鹅绒上的虱子一样一目了然——他怎么可能是身强力健、魁梧得超乎寻常的对方的对手!
面对伽德羞恼的话语,罗伊尤并没有做出进一步的举动。
他静静驻足,转过身来,冷冷淡淡地凝视……不,亦或是审视着他。
那是一道让伽德感到毛骨悚然的视线。
似乎在评估他残余的价值,又像是穿透了他的伪装,锐利地剖析着他的用意。
“不。我——我和黛宁,才不是贱民!”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媞切儿,却忽然发声了。
瞬间,在场人的目光都一下落到了她们身上。
比起霎时变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黛宁,媞切儿倔强地挺直了腰杆,以难掩颤抖、却前所未有地洪亮的声音,大声强调道:“我和黛宁都是自由民的子女,是从小就生活在这座格雷戈城,年年按份额纳税,从没有少过一枚铜币的自由民——我们从不曾冒犯贵族,甚至无力抵抗来自瑞普尔的侮辱,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能随意污蔑我们的身份,更不该诋毁这样一位拥有愿意怜悯和保护弱小的强大灵魂、按照法律主持公正,高尚的骑士先生!
“你知道你在对一位德高望重的骑士说什么吗?该死的、牙尖嘴利的、下贱的蠢女孩!”
亲眼看着父亲先后被罗伊尤和这个妓女侮辱,瑞普尔连恐惧都忘了,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发疯般地用恶毒的言语攻击着这个最好拿捏的目标:“别以为你穿起了良家妇女的长裙,就能装作以前没随随便便地向路过的男人敞开腿了!你大声喊出来的尊严只值两枚铜币,只要两枚铜币,谁都可以随心所欲地侮辱你!而我只是一个被你敲诈的倒霉买家而已!听到了吗?你这个妓——”
“这是怎么回事?”
一道罗伊尤再熟悉不过,却带着些许困惑的声音忽然出现,打断了瑞普尔刺耳的叫嚣谩骂。
奥利弗因为临时想起有些话想问罗伊尤,又有些好奇已经设立了一个多月的审判庭的运作情况,才在只带了少数随从的情况下来到这里。
却没想到会这么热闹。
奥利弗一出现,罗伊尤登时面露羞愧,利落地单膝下跪道:“日安,尊敬的殿下。是我训练不利的过失,才让卫兵放任外人擅闯,未能履行监守入口的职责。”
“你在说什么呢,我亲爱的副骑士长。”
奥利弗失笑道:“你才刚结束近一月的漫长奔波,今天你本应好好在城堡里休息,等待夜晚的宴会,而不是操劳这些。在我的计划中,你肩上的职责已经够多够沉了,审判庭的事务,就先全交给诺亚负责吧。”
罗伊尤目露羞惭地抿了抿唇,还是颔首接受了殿下的好意:“感谢您,殿下。”
“而这里的话……”奥利弗的目光扫向神色各异的场中各人,微微一笑:“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是有人对这场审判的结果存在异议吗?”
如果可以的话,伽德绝对不想给第一次有幸见到的新领主留下这么糟糕的印象。
可他眼下别无选择。
要是他给出“并非如此”的答案后,不仅膝下唯一的继承人将遭遇长达数年——虽然或许能通过缴纳更多罚金提前获得释放——的恐怖监禁,他强行闯进审判庭的举动,也将遭到严厉的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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