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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灥又慌又怕,本能地认为不能继续留在原地。
他咬咬牙,狂奔到树下的马匹身边,解开缰绳翻身爬了上去:“驾!”
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里,找个有人家的地方才行!
这个决定说聪明很聪明,说笨也笨极了。
假如祝灥躲在匹马中间,不仅能避风,还能借马的体温取暖,但他慌张之下就想着跑,风更剧烈,带走的体温也比想象中更多。
但他当时意识不到这个。
狂奔之中,肾上腺素迅速分泌,人忽然就暖和不少,等到体温再度流逝,已经离开驻扎地很久了。
天黑得像浓墨,分辨不清来回的方向。
祝灥紧紧趴在马背上,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体温在寒风中迅速下降,最开始,手脚变得僵硬,只能机械地抓着缰绳,无法屈伸,脑子迷迷糊糊的,再也没法集中注意力。
他无比恐惧,可身体却不再颤抖,反而觉得一点都不冷。
祝灥后悔了。
他想回家,想回到高大巍峨的皇宫,想喝着蜜水吃着糕点,无聊地把玩自己的弹弓。他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欲,想拉住缰绳,朝京城的方向去。
可手指动弹不得,马儿自顾自狂奔。
寒风穿过轻薄的纱袍,不断带走体表的温度。
好冷。
娘,我冷。
我想回家。
姨母救救我。
娘。
祝灥拼命地呼喊,却没有任何回音。
他害怕又绝望,还有些茫然。
他不是天子吗?天底下最最厉害的人,为什么这时候没有人救他呢?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曾经,他以为自己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是被姨母揍的那天,可现在才知道,挨揍根本不算什么。
姨母不会害死他,可现在,他好像要死了。
死亡是什么?祝灥似乎有概念,又似乎全然没有。
他唯一一次有“死亡”印象的人,还是面容已经模糊的父皇,那时他还很小,所以只记得很多人哭,其他就没有了。
我也会死吗?
祝灥越想越害怕,浑身发抖,却不知道能怎么办。
活着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怎么现在,想活下去居然这么难?
惊惧中,他似乎看见了火光,听见了人声。
“娘……”他喃喃呼喊,依稀觉得温暖起来。
是不是有人找到他了?
太好了。
他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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