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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钰眼皮动了动,浅色的瞳仁从这些人脸上一一划过,太子面露歉疚,三皇子置身事外,顾越泽傲慢轻蔑,六皇子和七皇子的注意力则在楚檀身上,唯一亲爹容修永却拼命用眼神警告他不许乱来。
容钰觉得太搞笑了,他方才冷眼旁观,看这些人吵吵闹闹,就仿佛在欣赏一出荒唐滑稽的舞台剧,而他是唯一的观众,这些人都是故意在演给他看。
好像如果不是他,就不会有这一出闹剧。明明差点落入虎口的是他,坠下山崖差点摔成肉泥的也是他,现在倒变成他的错了。
太子温和道:“三郎,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容钰垂眸,掩去眼中的讥讽,扯了扯淡色的唇,“我没什么想法,就听父亲的,就此了解罢。”
听他这样说,容修永暗自松了口气,他倒真怕这个冤孽不管不顾地闹起来。
顾越泽眼中浮起得色,他就说了,一个瘸子能翻出什么浪。
太子招招手,外面的人便抬进来两个箱子,里面装满了珍奇异宝。
“三郎,此事是你受委屈,孤邀请你来参加围猎,却没有保护你,是孤考虑不周,这些便做孤的赔礼。”
容修永忙道:“太子殿下,这太贵重了,您……”
“容侍郎。”太子敛了笑意,语气稍显严厉,“这是孤给三郎的赔礼。”
“啊……是、是。”容修永嗫嚅着,不敢再讲话了。
容钰终于抬眸,认真地看了太子一眼。太子也专注地注视着他,那双狭长凤眸温柔如水,又饱含真挚。
容钰心下一凛,倏地收回视线,淡淡道:“此事与殿下无关,殿下不必自责。”
太子轻笑,“三郎收下便是,如此孤才能真正安心。”
太子对容修永说:“既然事情解决,孤这便回宫了。”
容修永连忙起身相送。
三皇子则迫不及待地表示要去看一看昏迷中的容玥,昨日二人掉下山坡,容钰中了花毒,他俩做了三个时辰,花毒才解。
可谁知早上传来消息,容玥再次昏迷不醒,他才急急忙忙赶来,为了避嫌,就只能耐着性子,装作是和太子一起来看望容钰。
如今他已经脚步飞快地往朝晖堂去。
六皇子和七皇子有些恋恋不舍,两个小少年出门时悄悄问楚檀,要不要跟他们回宫,做他们的老师,教他们习武骑射。
楚檀拒绝了,双胞胎只好遗憾离去,但表示若楚檀日后改变主意,随时可去找他们。
容钰斜着眼睛看楚檀,“为什么不答应他们,进宫当差不比在我院里当随从好的多吗?”
楚檀垂眸,一双眼瞳黑沉沉的,又好像暗藏许多情愫,“公子明知故问。”
只是容钰看不出来,他摩挲着轮椅上的暖玉,低声喃喃,“是啊,明知故问。”
楚檀在他身边是为了什么,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的。
容钰忽然咳了起来,越咳越剧烈,整个上半身颤抖着,脸色迅速变得苍白,那一点血色仿佛都揉进了嘴唇,唯有唇瓣越发鲜红。
“公子你怎么了?”墨书急忙去拍容钰的背,“坏了,公子昨天一整天就没吃药,今日又没吃,再加上受了风寒,定是咳疾犯了。”
楚檀眉眼一沉,“那还不快去熬药!”
墨书被他阴冷的气势吓了一跳,“早、早就备着了,我去看看熬好了没?”
楚檀将容钰放上床榻,却见他一直咳嗽,不敢让他躺下,便抱在怀里拍背顺气,安抚道:“公子,慢慢呼吸,放松、放松……”
低沉好听的男声好似某种温柔宁静的乐器之音,让容钰渐渐平息下来。
他呆呆地靠在楚檀胸膛上,面容惨白如纸,眼尾却咳得通红,睫毛上都挂着泪水,瞳孔蒙上一层看不清的雾,像一副精致空洞的漂亮人偶。
好半晌,容钰说了一句话,声音又轻又哑,几不可闻,“你说……如果昨日掉下山崖的是容玥,父亲也会选择息事宁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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