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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南枝进娱乐圈那年,谢忱岸也抵达了伦敦,起初两个月里他不分昼夜的工作,出席各类晚宴,结交一些伦敦贵族的上流人士,签下的合同件都堆高在了书桌上,让随行的精英秘书团有种自家老板是被流放出境,没赚够钱,回不了泗城的错觉。
因此。
蓝缨都在连续一个月里陪着谢忱岸极端自我虐待模式的加班到通宵,会了卸妆贴面膜护肤,勉强秘书团这些男人有幸看到她素颜,手提笔记本搁在了圆形茶几上,人是懒洋洋地侧躺在沙发里:“我全家死光,要是因工死亡,亲属抚恤金都没有人领,命比地里的小白菜还苦。”
一旁新招聘进秘书团的盛祈还没被职场无情蹂躏过,向来是蓝缨说什么就信以为真什么:“谢总是安排给你什么秘密任务吗?这么危险啊?”
“……”
蓝缨白而纤细的手指扯下面膜,秾丽的脸蛋透着股子清纯的精致感,面无表情地说:“阅读能力这么差,你是怎么考进跟我同一所顶尖商务院的?毕业证书不会是p图的吧?”
盛祈被羞辱了,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蓝缨啪叽一声将面膜扔在垃圾桶,又抽了纸巾擦拭着手:“就算天塌下来我也必须睡一回美容觉,不然就把我连带床垫从这十层楼的阳台扔下去,一死百了。”
结果没等她回自己客房,书房的门缓缓打开。
墙壁灯光呈冷调的寒白,照映着谢忱岸那张清晰的侧脸轮廓,只见他垂目扫了下在客厅的数位西装革履秘书,随即,落下言简意赅的一句话:“把明天工作延迟,我回泗城一趟。”
下秒。
那裹在冰冷西裤里的笔直长腿迈开,径自消失在了门口处。
蓝缨略有迟疑了秒,又很快反应过来,语速极快叮嘱懵逼在原地的盛祈把行程表的工作重新整理一遍,该推掉的贵族宴会就去推掉,然后踩着细高跟,拎起外套就赶紧跟了上去。
谢忱岸回到泗城,以谢家的权势想要掌控一个人的行踪现状,是简单不过的事。
但是他没有派人一十四小时盯着贺南枝,贺家也没有,皆是默契地放任她在娱乐圈当个普通身份的小艺人,不搞特殊资源待遇,没有躲在暗处的视线窥探着,让她自由生长。
横店的环境过于简陋,贺南枝搬着小凳子坐在树下,单手托腮跟经纪人竖起耳朵听着跑龙套的小演员八卦着剧组奇闻,在快听到隔壁王导某一年在偏远地区拍戏,每到午夜时分房门就会被敲响。
听声源,还是从门内缓缓敲响时。
她漂亮眸子写满没见过世面这几个字,一直扯着小演员问:“红衣女鬼上门索命?”
小演员斜视过来,却被贺南枝美若天仙的容貌惊艳两秒,都忘了说后续。
谭颂双手环臂:“肯定是有人想来潜规则导演!”
小演员回过神:“哦,是导演不讲卫生爱喝酒,把没喝完的酒瓶随便扔在角落头,半夜老鼠偷喝,醉到忘了自己什么品种就往门冲,想出去干死院子里的狸猫。”
“——”
远处,导演扯着嗓门喊开拍了。
不到片刻。
乌泱泱的群演一哄而散,只有贺南枝和谭颂还吹着西北风蹲在原地,两人对视几秒,随即,他先从口袋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站起,说:“我去隔壁问问不讲卫生的王导,有没有什么尸体角色给你演一个。”
“小公主殿下的群演体验生活,看来很悠闲啊。”
在远处低调的私家车内,透过墨色玻璃,正将贺南枝百般无聊开始数树根蚂蚁的画面看得一清一楚,蓝缨调侃了声,又转头看向后座姿态沉静的男人。
谢忱岸精致眉眼间毫无半分笑意,无悲无喜注视着前方。
看到她偶尔托腮凝望碧蓝天空上方悬着如洁白羽毛的一片片云朵,挽起的衣袖露出半截雪白手腕,上面空空如也,许是时刻谨记普通演员的身份,自觉改掉了在家里起床吃个早餐,都得从梳妆台挑一件剔透精致的珠宝缠绕在手上。
贺南枝眉眼弯弯爱笑,连路过的阿猫阿狗都会给一抹笑容。
剧组的群演们都喜欢排着队讲故事给她听,偶尔她也会分享戏曲的趣事,就这么从白天看到太阳落山,贺南枝又在横店混了一日,到点就收起小凳子收工了。
谢忱岸吩咐司机远远的跟,别被她察觉到,一路护送她回到公寓。
到了楼下。
蓝缨说:“谢总,你不上去跟小公主殿下打声招呼吗?”
车厢内安静许久。
直到谢忱岸端坐着的身形仿若被照射进来的路灯勾勒得线条无比冷硬,一动就轰然原地裂开时,才从抿紧的薄唇溢出话语:“她最不愿见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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