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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修泽舒展眉头,鼓励:“已经接近正确目标,我相信聪慧的方小姐应该理解我的意思。”
方清芷笑了,犹豫半晌,才低低一声:“老公仔。”
这句话终于令陈修泽满意,他握住方清芷手指:“一言为定。”
方清芷说:“一言为定。”
若说先前那些什么害怕的东西……如今倒是渐渐地都消失了。新的顾虑会在原来的顾虑上随风生长,好似春风催发的野草。
方清芷自我评判,审视自己内心,渐渐明了。
婚姻是件极为慎重的事情,尤其是在香港——许多人婚后要冠夫姓,今后不再是“方”,而是“陈方”。听起来有些怪异,好似“木方”“石方”“土方”“奶油小方”,不像个人的姓,像极了一个物体。
颇有些心悸。
虽然如今再不同旧社会般,讲“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但认真来看,这种有了法律作为保护的关系仍旧是颇为重要的一项抉择。方清芷如今回顾两年前的自己,只觉那时的自己过于稚嫩;她还没有真正去彻底了解社会的运行法则,因而不想再去学业完成前就仓促做重要决定。
过了几日,方清芷又同陈修泽谈论过冠姓的事情,陈修泽倒坦然,方清芷冠不冠姓氏都无妨。
“家中姓陈的已经足够多了,”陈修泽同方清芷下围棋,持黑子,专注看棋局,“启光,本贤,至珍,永诚,将来呢,他们又要生一大堆姓陈的孩子,传宗接代的重担不需要我来扛,更无须我去发扬光大——等等。”
陈修泽落下一子,又说:“不过启光和慧宁的第一个孩子要姓温,我父亲答应过她的父母。”
方清芷拿着白子,专注寻他的破绽:“还有这样的说法?”
“是,”陈修泽颔首,放缓,“你也是父母唯一的孩子,将来我们若是有了宝宝,也可以随你的姓氏。方,笔画也少,将来孩子读书上课,也定然开心,毋需在写名字上犯愁。”
方清芷专注对弈,头也不抬,说:“不如为它取名方一,或者方一一,更简单。”
陈修泽笑:“可以。”
方清芷终于落下白子,她直起身体,观看陈修泽的面容,有些意外:“有时候,你经常会有令我也诧异的想法。”
陈修泽扬眉:“比如?”
“比如孩子的姓氏,”方清芷说,“再比如,对待是否有孩子的态度。”
陈修泽去拿棋子,指腹触碰到两枚,他只轻巧取其中一个,牢牢夹在指间,和缓:“同你之前所说,我做大哥,做兄长已经做得的确久了。永诚年龄最小,照顾他们,也同照顾孩子没有什么区别。清芷,这个家庭不缺孩子,我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多子未必就是多福。”
说到这里,他柔和一笑:“至于姓氏,更容易,孩子是你辛苦孕育的,你自然有为它选择姓氏的权利——至于跟随谁的姓氏,都无妨,总归孩子的亲生父亲是我,不是吗?”
方清芷叹:“我的好多同学,也未必有你这样开明的想法。”
这话不假。
尽管很多人已经自诩为“新一代香港人”或者其他,但受传统观念影响,许多人仍旧认定必定要多子多福,要男孩继承家业,而且一定要多个儿子才可。好似繁殖欲刻在那些并不能孕育生命的人类身上,他们不能亲自分娩孩子,却热衷于让其他人分娩他们的孩子,好将那基因和姓氏代代传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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