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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裴寂的名姓,小朋友从娘亲怀里抬头,带了笑地轻声应答:“裴寂哥哥说,时间到了,他要去做鸭了。”
做——鸭?
云裳仙子一愣。
这是字面意义还是引申意义?若是字面意思,仙门弟子都会辟谷,应该不需要进食吧?难道是引申的那个意思?
她试探『性』发问:“玄虚剑派弟子……也会亲自做这个?”
“是啊。”
宁宁笑道:“玄虚虽是仙门,但修习剑道十分费钱,没办法,只能靠他啦。”
修道之人虽然普遍辟谷,但新年就是图嘴上的快乐,他们一行人里多是穷鬼,没钱顿顿吃大餐,多亏裴寂会做饭,为他们省下一大笔钱。
没钱……所以靠他?
云裳仙子心头大骇:“你们师尊没意见?”
师尊能有什么意见?修真界莫非也有“君子不能下厨房”的老旧思想,觉得剑修做菜很跌份?
旧糟粕要不得,宁宁赶紧摇头:“师尊很赞同他这样做。若是没有裴寂,我们师门一群人恐怕就没饭吃了。”
——原来这一切悲剧的源头,都是因为裴寂受了天羡子的撺掇!玄虚剑派,这是个何等丧心病狂的门派啊!
云裳仙子震惊到只想以头抢地,紧紧攥住身旁夫君的手腕。
无辜少年背负层层屈辱,只为养活底下一群嗷嗷待哺的师尊师兄师弟。如今天羡子在她心里风光不再,甚至不能称得上完整的人,而是个孜孜不倦吸着血的大头巨婴!
几人谈话间,自室外走进一个落满了雪的修长身影。
裴寂从厨房到这儿来,浑身都是寒气。雪水将烟火气息消融殆尽,宁宁快步跑向他:“这么快就做完了?”
“嗯。”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黑眸里尽是柔和光晕:“别碰,脏。”
厨房里毕竟有油烟的味道。
云裳仙子的一颗心,完完全全碎掉了。
她多想告诉这个可怜的孩子:不!其实你一点也不脏!脏的是玄虚这个道貌岸然的门派,和你身边泥潭一样污浊的世界!你很干净,特别特别干净,尤其是那颗水晶一样透明的心!
“这有什么脏的?”
宁宁不理会他的躲闪,踮脚拂去少年头顶的落雪,见他白玉般的脸被冻得发红,用手心『揉』『揉』裴寂侧脸,散去他身上的寒气:“这样有没有暖和一些?”
“嚯,这儿怎么这么多人?”
贺知洲带着裘逑回来,乐得咧了嘴:“今日玄虚好热闹,茶室里面聚欢笑。古禄是我小棉袄,裘逑也是好宝宝。”
这人疯了!打油打疯了!说话已经开始明显不正常了!
云裳仙子打了个哆嗦,见宁宁向他低声说了什么,而后贺知洲笑意更深,点头道:“好啊!裴寂终于又去做鸭了!我可就指望着它活了!”
他说着一顿,大大咧咧继续出声:“以后有时间,你可以教给我和林浔师弟一些经验。总不能靠你一个人养活咱们,大家一起做,定然容易许多。”
云裳仙子懵了。
这这这、这居然还能传授经验、发展下线,天羡子门下弟子纷纷下海沦陷!贫穷至此还能继续运转,玄虚剑派真是……真是身残志坚啊!
裘逑见了娘亲,高高兴兴上前要抱抱。贺知洲寻着她的动作望去,正好见到云裳仙子极度悚然的面孔。
虽然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她望着裴寂的眼神,如同凝视着一位自强不息的英雄母亲。
贺知洲挠挠头:“城主和城主夫人,二位想尝一尝裴寂做的烤鸭吗?他手艺很好的,我们都特别喜欢吃。”
做的烤鸭。
哎鸭,原来弄错了鸭。
云裳仙子牵过女儿小手,恍恍惚惚应道:“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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