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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恰逢赵鸿洲七十五岁大寿。
关于寿宴,赵鸿洲原先并没有要大办的意思,到了他这把年纪,对这种场面上的事早已看淡,只和宁染说家里人一起吃个饭就行。
宁染对此却不愿让步,执意要在赌场大办,虽说扎卡的死很好解决了“追杀令”那场闹剧,可警方那边给出的“意外”结论显然不能叫人信服,因为就在媒体争相报道逃犯扎卡意外身亡的当天,发布“追杀令”的暗网突然遭受了一波黑客攻击,泄露了不少交易的内幕信息,首当其冲的,便是扎卡那条三千万美金的“追杀令”。
买主死了,“追杀令”便自动作废,这让云集在越南翘首以待的各国杀手们不免有些晦气,两件事发生的如此巧合,很难说,不是有人故意为之,这也便叫扎卡的“意外身亡”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这种风口浪尖,谁都不希望太过招摇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宁染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那场“意外”厉骋处理得很干净,事发地更是在无人管辖的海域里,加上扎卡逃犯的身份,各方都在推诿这件事的办理,而警方那边也确实没调查出来什么有用的线索,自然而然,便以“意外”结了案。
所以这个节骨眼上,赵鸿洲的寿宴必须要办,而且要大办,要是夹着尾巴做人,处处小心谨慎,保不准会有人走扎卡的老路,有样学样来给赵鸿洲添堵。
寿宴当天赌场里来了不少人,或是祝寿,或是消遣,当然,在“追杀令”那场风波后,也不乏看戏的好事者。
天还未黑透,外场的赌桌早已是座无虚席,赵鸿洲虽然嘴上不满宁染大办的做法,可收山多年,难得的热闹也叫他喜上眉梢,十分快意。
老爷子一高兴,不由的多喝了几杯,一旁带着护具的于朗时不时总要提醒,让他注意身体,看在于朗受伤的份上,赵鸿洲忍了又忍,最后估计是真烦了,忍不住搬出了宁染,这可是她今天格外的批准,他可以多喝几杯。
于朗看着还想再劝几句,结果刚要开口,忽然就咳嗽了起来,赵鸿洲见状,手里的酒真真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于朗这次可以说是九死一生,阿亮当时拼了命把他从河底捞上来时就只剩下了一口气,才休息了几天,身体显然还没完全康复,可他还是死撑着要来给赵鸿洲贺寿,刚才那么一咳嗽,即便在赌场耀眼的灯光下,仍旧能看出一丝病气。
赵鸿洲无奈放下了酒杯,也不知道是不是宁染和他串通好的,一个白脸一个红脸,老爷子意犹未尽砸吧了几下嘴,很识趣地转移了话题:“阿宁呢?”
于朗唤来一旁的手下,给赵鸿洲换了杯水,水杯递过去时他只是笑道:“她现在有点事。”等赵鸿洲喝了些水,于朗又见缝插针地提醒:“包厢那边,现在过去吗?”
穿过灯光昏暗的通道,又下了几层台阶,随着脚步声的停下,尽头的那扇门缓缓打开,一声“老板”低声响起,是阿亮。
大门关上,寿宴的喧嚣与热闹也被重重掩在了身后,和外头的笙歌鼎沸不同,这里安静而又阴冷,处处都透着一丝诡异。这是赌场隐蔽而又鲜为人知的地方,就像宁染曾经经历过的那场拍卖,早在越南时,赵老板的拍卖生意便已经初具规模,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所以,她为她的VIP客户准备了一场慈善拍卖。
“客人们都到了,身份也都确认过,没有问题。”见宁染坐下,阿亮简单汇报了下情况。
于朗的伤还没好全,这几天都是阿亮在打理赌场,包括这次赵鸿洲的寿宴,他也出力不少。
这人是于朗的手下,算不上打眼,但,很衷心、也很听话,加上于朗曾经多次救过他的渊源,所以当时行动,宁染把任务交给了他。
那天在工厂,宁染第一次问宁致韦于朗时,他的敷衍,对不上的人头便叫宁染察觉到,宁致韦把于朗给转移了,而那发警告打手的子弹便是她给阿亮动手的信号。
人性是愚蠢的,并非无懈可击,正因为如此,很轻易的便可以揣摩透,宁染很了解宁致韦这个人,他是谨慎和自大的矛盾体,极度敏感,又极度小人,而这些也造就了他后天的“优越感”,那种……控制别人情绪,左右别人生死的优越感。
一枪毙命的结果实在太快,没什么意思,宁致韦清楚记得于朗的那些挑衅,出于上位者的漠视,他没有过多计较,但睚眦必报的天性,他绝不会让于朗死地痛快,所以那天在和宁染见面前,宁致韦吩咐手下,把于朗给沉了……
“货怎么样了?”
“药效已经过了,现在就可以开始。”
这话说完,阿亮便给对讲机的那头下了命令,大幕拉开,一张单人病床很快被推进了拍卖场,而那上面,是被五花大绑的宁致韦。
再次见面,气氛并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也没有仇人见面的分外眼红,平静的异乎寻常,宁染缓缓上前,打量着男人的状况,就算在右眼废了的情况下,宁致韦的脸色也要比于朗好的多。
“喜欢吗?”宁染说着,四下扫了眼,用邀功的口吻又补充道:“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拍卖会。”
即便在药物的控制下,男人涣散的目光里依旧带着一丝不甘,曾经的上位者,现如今的阶下囚,受制于人的滋味想来并不好受,宁致韦撑着疲惫的眼皮哼笑道:“日本那次,你让段坤放我一马,不可能只是为了亲手解决我吧?”
他心里隐隐猜到了某种可能,可宁致韦不想承认,越是在濒临死亡的这一刻,他越是想抓住点什么,哪怕是虚情假意也好。
宁染的眉角轻轻一挑,“当然,我怎么可能舍得你死呢。”
病床被高高摇起,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宁染又走近了些,“毕竟,要彻底洗白宁家的生意和背景,总要有个出头鸟。”
宁致韦打着宁家名号做的那些事,随便哪一样,都足以毁掉宁瑞之这么多年来的心血,除掉一个人很简单,不过宁染可不想收拾宁致韦留下的烂摊子,而她和他周旋这么久,把宁家拱手相让,几次三番的手下留情,无非是,确保覆巢之下,死的只有他这个出头鸟。
眼前的人粗喘了声,竭力想要按捺住心底狰狞的恨意,再次睁眼时,宁致韦的眼底却多了几分柔情,“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清楚,就算那天,你想我死,我也没有……”
宁染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自作多情,适时地提醒道:“你用我父母的死来开路时,不就应该料到会有今天?”
话音一落,宁染身后的大门忽地被打开,宁致韦看到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宁染稍稍侧身,很快又对上了宁致韦的视线,仿佛乌鸦闻到了血腥味,女人饱含兴味地笑了起来:“对了,你从于朗身上拿走的,我在你这里取走的,只会多不会少。”
这一刻的惊恐彻底占据了男人的身体,宁致韦颤抖了起来,他想挣脱四肢的束缚,前一刻的柔情蜜意转瞬间便成了阴狠:“你?!”
“何必这么激动?”宁染嗔怪了一眼,实在不懂他的惊恐从何而来,“所有的事情从你开始,当然也要在你这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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