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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方书仪和岑平远已经拉着她走过一圈,但想要找到暗梯的位置,还是费了一番功夫。
结果一走近,就看见池烈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其实那哪里能算得上是一张床,即使喻见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生活条件不宽裕,程院长也绝不会给孩子们睡这样的床——四个高脚凳支起一块木板,没有棉褥、没有床垫,一张被水洗到发白的床单蒙在上面,床脚放着一床同样泛白的薄被。
少年脸色苍白,双眼紧闭。
已经失去意识,他的唇角依旧绷成一条锐利而清晰的线。似乎在一片混沌中,依旧有要奋力抗争死斗的对象。
这是喻见第二次碰到池烈昏迷不醒。
有之前的经验打底,她没有惊慌失措,微微吸了口气,就要去叫阿姨打120。
还没来得及转身。
池烈突然睁眼,然后直接坐了起来。
喻见压根没想到他会在此时苏醒,脚步一顿,下意识询问:“你还好吗?”
少年仿佛完全没听见。
他坐在床上,那双黑沉沉的眼眸涣散两三秒,重新聚焦。目光死死钉在狭小空间里的某处,半点不挪动。
喻见顺势看去,一下明白过来,没有继续和池烈搭话,转身朝偏厅跑去。
池烈并没有察觉到少女轻快细碎的脚步,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书桌一角那个已经发干发硬的馒头上。
当然,如果那个同样由木板和凳子搭出的玩意儿能叫做书桌的话。
池烈盯着馒头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腹部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疼,终于后知后觉发现,支撑着他保持清醒的疼痛或许根本不是因为伤口,而来自于已经几十个小时没有进食过一丁点儿东西的胃。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冒出来的瞬间,那种扩张撕裂的疼痛变得无比清晰,像是不断蔓延的黑洞,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殆尽。
池烈毫不犹豫伸手。
楼梯间空间极其有限,放了一张床一个书桌,就被挤得满满当当,连一把多余的椅子都容不下。少年坐在床上,一伸手,就轻轻松松够到了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馒头。
平城处于北方,气候一向干燥,这几个月又没有下雨,馒头自然也没坏。
只是失去水分、又干又硬,毫无出锅时松软香甜的口感。
池烈完全不在意。
他用力嚼着馒头,咯吱作响的声音给他一种正在咀嚼自己骨头的错觉。胃里那种火烧火燎的疼痛显而易见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骤然吃到食物后无穷无尽的饥饿。
一个馒头分量不多,即使干硬,也很快就吃完了。
吃完馒头,池烈抿唇,察觉到口腔里隐隐约约的血腥味——馒头太硬,他吃得太快,不可避免地划破了嘴。
他抬手擦了下。
果不其然,手背上一道刺目的鲜红。
池烈啧了声,用手撑着床面,摇摇晃晃起身。一开始脚步还有些踉跄,走着走着,步伐便渐渐稳定。
他拐了个弯,从别墅后门往后花园去。
喻见端着点心和饮料回来时就有点懵。
人呢?
拿个点心的功夫怎么就没了?
喻见把盘子放在书桌上,又在一旁的走廊里转了好几圈,始终没看见少年的身影。惦记着他先前脸色苍白的模样,也不敢走开,只能继续在楼梯间附近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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