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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嗓音低哑得可怕,几乎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声响,更像一头受伤的困兽。
在柏斯看不见的地方,沈砚心后腰的衬衫已经汗湿了,他必须要把全身的重量倚在轮椅上,才不至于痉挛。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对乌弩的应激反应竟然已经深入骨髓,哪怕这么久没见,看到对方的第一秒,他还是感到全身每一个毛孔溢出来的恐惧与疼痛。
潜意识想逃离这里,现在,立刻,马上。
他也知道,只要自己说出来,柏斯会带他离开。
然而青年的手指狠狠掐住掌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我来了。”他说,把嗓音的无波无澜伪装得天衣无缝,“如你所愿。”
“如我所愿?”乌弩重复着这几个字,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轻笑一声,“说得没错,我的愿望,的确要你来满足才行。”
哪怕他早就看见了柏斯,也看见了后者同沈砚心那些细小而亲密的互动,却熟视无睹,好像年轻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他原本靠坐在墙角,这时候起身,缓缓走到两人面前,手掌贴上玻璃。
“你在这里过得不错。”他说,“我看见了。”
他和沈砚心说话用的都是北极星的语言,还故意带了一点儿模模糊糊的口音,柏斯的人类语水平有限,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不知究竟是玻璃擦得太干净,还是乌弩的压迫感能够穿透任何材质,哪怕知晓自己是安全的,还是感到灭顶的惶恐。
柏斯如是,沈砚心亦如是。
沈砚心从未如此感谢自己被病毒侵蚀得透彻,否则心跳一定会超出该有的频率。
他没有回应乌弩的话,反问道:“你为什么来?”
“来见你。”乌弩没有任何犹豫,非常直白,“我很想你。从你……走之后。我总在想,别的东西好像对我并不重要,地位,权力……都无所谓。为什么没有抓住你呢?也许当初我握得再牢一点,你就不会离开了。你的老管家告诉我,赢得比赛,来到母星,是唯一能够再见你的方法。所以我来了。”
沈砚心闻言,死去的心脏仿佛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而那绝不是因为满足或是感动。
他慢慢笑开了,一滴汗从额角滴落,如同眼泪。
“谢谢。”他说,“能让你痛苦,是我毕生所愿,求之不得。”
哪怕乌弩的痛苦较之于他根本不值一提,不配放在天平两端。
他仍然为他的苦痛感到庆幸和愉悦。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欢愉」这一情绪了。
沈砚心平日里给人的印象总是冰一样冷漠,他几乎不笑,与所有人都无比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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