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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飘忽,恍若月魅成华。
陆卿婵提着小灯,好奇地向侍女问道:“今日请的是哪位大家,琴艺竟如此高超?”
侍女掩唇笑道:“哪里是大家,姑娘,今日抚琴的是我们三公子呀。”
或许是陆卿婵表现得太惊愕了,裴三公子淡笑着回过了身,他眉宇间带着风流:“在下琴艺拙劣,实在当不起姑娘如此盛赞。”
他是个自带倜傥的美男子,往那里一站,就好比临风的玉树。
晋国的民风开放,不讲究男女大防。
可陆卿婵常年被拘在书阁里,夜间相会的都是儒道大家,长到及笄了,愣是没与几个外男私下交游过。
她磕磕绊绊地说道:“三、三公子色艺双绝,自然是担待得起的。”
裴三公子潇洒地站着,沉稳得恍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可此刻他的脸也明显地僵了一僵。
话音落下后,陆卿婵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
她的脸颊猛地烧了起来,陆卿婵连声说着道歉的话语,好在宴席即将开始,两人分道扬镳,各自向着席间走去。
她雪白的裙摆翻飞,层叠的绸缎之下尚且纹绣着柳氏的家徽。
但她就是穿着这样的衣裙,在外男面前红了脸。
柳乂收回目光,沉静地将杯盏里的茶水倒掉。
修长的指节屈起,手背之下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
裴二公子温声说道:“真是有缘,才说起五娘想请容与听琴,没想到陆姑娘竟先听了三郎的琴。”
水榭荫蔽,寂静无声。
只有里面的人能瞧清楚外间,外边的人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现里边。
不能怪陆卿婵不小心,若是知道方才那番对话会被柳乂听去,她怎么也不会嘴瓢说出“色艺双绝”这样孟浪的词句,更是不敢将脸颊红了又红。
柳乂的手指扣在桌案上,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不必了,二公子。”
他话音轻柔,话里的意思却很明晰。
裴二公子当即就变了脸,紧张地说道:“怎么了,容与?”
“你不会是在担心三郎风流,会欺负了陆姑娘吧?”他连声说道,“这你可就想岔了,容与,三郎最是沉稳妥帖之人,断不会做出轻佻事的!”
柳乂从来不关心风月,即便是他自己的婚事也从未在乎过。
起先裴氏伸出橄榄枝的时候,他并未多想。
如今想来,裴氏的意欲真是再明显不过。
柳乂容色微冷,眼底也透着寒意:“此事到此为止,二公子。”
裴二公子年岁比他长许多,现下却是怔在了原处,嘴唇颤抖着说道:“容与……”
柳乂做事讲究风度,最是清雅端方,然他此刻的神情实在阴鸷,冷得出奇,叫人生不出分毫春风拂面的温柔感触,只觉得像置身于寒窟。
他拂袖起身许久,裴二公子的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擦了擦额前的冷汗,心底不断上涌着的除却恐慌还是恐慌。
都说柳乂最是疼宠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捧在心尖尖上养了十年,简直比嫡亲的妹妹还要偏爱。
因此这些年即便陆卿婵不常参加各类宴席,仍是无人敢轻视于她。
尤其是他们裴氏。
裴五娘对柳乂一往情深,柳氏又是那样尊崇的高门,他们这些做兄长的都热切地希望这桩婚事能成。
裴三郎甚至愿意娶了陆卿婵,来为妹妹铺平道路。
说实在的,这跟穷苦人家的换亲也无甚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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