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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上方,风雪铺天盖地,须臾之间便在地面上落了厚厚一层素色,举目望去,枝干遒劲的巨树成了一个个伫立的雪人,看不出原有的轮廓。很快,这些雪人不堪重负,一棵接一棵倒了下来,七零八落地横在湖边,小路上,场面尤其惨烈。
西院里,一重重结界以飞快的速度叠加,组成一个光线交织,固若金汤的巨大阻隔圈。
屋内,所有人闻声而至,秦越和宋呈殊赶来时,一边出手,一边面色凝重地望着眼前的一幕,问:“怎么回事?”
这些年,秦冬霖的情绪趋于稳定,很少闹出这样的阵仗。
阮芫向里间眺望时脸上全是担忧,神情不大好看,闻言,她有些疲惫地回:“我让人将宋湫十送到别处养着了。”
宋昀诃的脸也跟着冷了下来,他生了张温润似玉的脸,为人处世,言行举止都给人如沐春风的舒适感,面对长辈,永远是翩翩有礼的样子。可此刻,他说话时,声音里是自己也说不出的躁意:“送去哪了。”
阮芫皱眉:“流岐山不远处的一座院子。”她停了一瞬,斩钉截铁地道:“她不能住在魔宫。”
“她是被伍斐救出来的。”宋昀诃直视阮芫,一字一句道:“大战在即,程翌和天族到处有人在找她。”
“流岐山附近所属,布置了法阵和结界。”阮芫身为妖主夫人,身为长辈,被这样几近质问的话语惹得有些下不来台,但她骨子里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情,此刻也耐着性子说了两句:“她会很安全。”
“哪里安全?有什么保障?”宋昀诃凛声:“现在两界所有能抽调的精锐都集中在魔域,流岐山的法阵和结界能挡住谁?骆瀛操练的天族兵还是程翌本人?”
他话音落下,若不是秦越拉了阮芫一下,她甚至要忍不住说上那么一句“当初是谁要招惹程翌的”。
伍斐既操心里面的秦冬霖,又急着缓和现下剑拔弩张的氛围,一时之间,头大如斗。他伸手勾了下宋昀诃的肩,连着拍了好几下,又看向阮芫,指了指里屋,道:“阮姨,冬霖这状态,你也看到了。”
“把人接回来吧。”
阮芫转身,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觉得,主城对不起流岐山。”宋昀诃突然出声,“这三千年,主城处处迁就流岐山,就连每次秘境的收获,都给流岐山占了多数。”
“这么多年,还也该还完了吧?”宋昀诃抬眸,言语中,已经是能堪大任,令人信服的沉稳模样:“宋家的人,以后就不由阮姨费心了。”
“若是我妹妹落到天族手里。”他垂着眼,语气淡薄:“主城会退出魔族阵营,转而支持天族。”
“届时,希望秦叔和阮姨能理解。”说罢,身形挺拔的年轻男子不卑不亢转身,手掌朝着天穹重重摁下,将东边被魔气震碎的结界补齐。
“诶!”伍斐看了眼宋昀诃,唤了一声,没得到回应,只有转向面色沉下来的秦越和阮芫,无声叹息一声,道:“秦叔,秦冬霖从小就这样,他知道自己要什么。”
就像当初练破灭剑,所有人都劝他换条温和点的道路,他做了选择,就坚决不改。在同龄人用灵石温和补充灵力的时候,他顶着天外天的玄雷淬体,一句后悔的抱怨的话都没有。
再像现在,他想跟宋湫十在一起,谁都觉得不行,不妥,可谁也阻止不了他。
“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在人心。我们再怎么为他好,再怎么为他着想,都无法易地而处,感同身受。”
说完,伍斐也不再多话,转身走到宋昀诃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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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仙雾氤氲,伍叡单膝重重抵在地面上,幻境一次次崩碎,又重组,他额间沁出细密的汗来。
宋湫十再一次从眼前消失这件事,直接让秦冬霖避无可避地直面三千年前的情形。
因此,他这次发作,比以往严重些。
再这样下去,整个魔域都能被他掀了。
浓雾中,身段窈窕的女子仰着一张千娇百媚的小脸,屈膝半跪坐在地面上,玉指纤纤,落在男人绷出一片青筋的手背上,声音是说不出的好听:“干嘛又生气啊。”
秦冬霖隐忍地皱眉,清冷的瞳孔中满是失控的崩碎情绪,铺天盖地,叫嚣着吞噬理智,浓稠的魔气几乎在他身边化成了水。“湫十”靠过来时,那件好看的石榴裙上便不可避免的染上了一团黑,她浑不在意,手指带着凉意,一根根试探着往上挪,直到搭在他突出的手腕骨上。
两根银色的丝线在她手指间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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