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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我很赞同。便照你说的去做。”
穆远派人去了月上谷。但几日过后,那人回来通报,上官透说,要替银鞭门还债没问题,但一定要让宫主亲自出马,不然月上谷不认账。雪芝性情冲动,听闻这一答复,直接拒绝说请上官谷主自便。之前他们遇到过类似情况,很多门派都是这样放话,包括武当。但真到穆远上阵,对方很快便会被摆平。于是,第二次,穆远亲自带人去了月上谷。无奈的是,又过了几日,穆远竟第一次与人谈判,以失败告终。雪芝说,既然如此,放任不管好了。但护法们又劝诫说,其实这样的事宫主可以去看看,毕竟林宇凰是月上谷二谷主,只是暂时回了重火宫,两个门派关系理应融洽。海棠最为大气,还分析利弊,说上官透家世显赫,月上谷实力强大,和他们结盟绝对有利无弊。雪芝默默听完,认同地点头,只说了三个字:“我不去。”
两日过后,黄昏时,暮气沉沉,雪芝准备动身回重火宫。但出发前,小二跑来说,天将黑,还是不要出城比较好,郛郭很乱,晚上空无一人。雪芝笑说洛阳晚上都会没人,无稽之谈。带着重火宫的人便出去。而后,天色慢慢暗下来。雪芝出了城门,乘着马车,一路往登封方向赶。然后,她惊讶地发现,路上确实没人。顿感怪异,突然听见后方有踏踏马蹄声。随后,马车便被狠狠撞了一下,几乎翻倒。雪芝心情原本不好,这一撞,几乎要出去揍人。但脑袋刚一伸出去,另见俩人便骑着高大的黑马,攥着冰寒闪亮的飞刀,高高举过头顶,一手拽紧缰绳,向前奋力奔驰。速度之快,如闪电一瞬。
顷刻间,四把飞刀自俩人手中甩出!前面的马依然在奔跑,人却跌下来。雪芝快速探出头,对外面骑马的穆远道:“发生什么事了?”
“前面的人是银鞭门的执法,后面俩人是月上谷的汉将和世绝。”
“月上谷?他们在追杀银鞭门的人?”
“是。”
“为何不早告诉我?”
“宫主不打算去,还是少知道为妙。这几天月上谷都在银鞭门清理门户,上面的人都打算卷钱出逃,被月上谷的人抓住,几乎一天干掉一个。所以一到晚上,这一块都没人敢出来。”
“怎么会这样?”雪芝喃喃道,“上官透不是这种人。”
“他不是这种人,他只是饲养这种人的主子。”
“……载我去月上谷吧。”
快马加鞭赶向月上谷,重雪芝和穆远聊了一会儿,才算知道上官透这两年其实比较倒霉。月上谷日益强大,和他打交道的是什么人都有,京师的大哥嫂子却成了替死鬼。一年前,上官透得罪了某个门派的小弟子,那人在洛阳也是相当有来头的人物,见灭不掉他,便到长安放了颗炸药,把上官透大哥的府炸成了废墟。上官透听说以后,半个月便查出下手的人,原来那人住在大都,老爹是大都附近的一个县令,不足挂齿,但叔叔是洛阳的太守。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人会这么恨他,是因为他吞并了这人的门派,他们门派老大一时想不通自挂了。这人又无法接近国师府,只好拿上官透哥哥嫂子开刀,之后一遇到月上谷的男子便杀,女的便轮。
上官透派人做了两包炸弹,一大一小,小的放在这些个人住的门口前,轻轻一炸。他们全部跑过来看时,再把大的那个引爆。接下来,只剩得满世界的红通通真血腥。事后上官透似乎有些失去了控制,竟然让手下光天化日之下杀入了洛阳官府,弄死了几个人,不过没有成功弭除放纵侄子的太守。从那以后,上官透不再像以前那样张扬,但真正下手做的事,却比他小时候还张扬几百倍。从那以后,再恨上官透的人,都不敢卖命惹他。
吃了那次教训以后,上官透弄来一堆相当要命的人。其中有两个如今已经闻名九域。
一个叫汉将,是上官透从京城的监狱里赎出来的咸秦重犯,二十七岁,被关了十年,他便在监狱里都弄出不少条人命。这人素来凶强好斗,刚从大牢出来,一辆马车开过溅的泥,沾到上官透的裤子上。他二话不说,拦下车把车主拖出,一拳打去,跟唱戏似的夸张,那人当场倒地休克。后来官兵来了,把他和上官透和其他人抓回衙门。几个时辰后,等那伤员醒来,官兵问他是谁动的手,他一直指着上官透。才知道他已认不出谁是谁。另一个叫世绝,十七岁,身长九尺,两百斤重,爱财如命,六亲不认。只要给他银子,他可以把一个人从南海追杀到苏州。他原在某个小门派当老大,上官透一说跟着我有银子赚,他连解散门派都懒得做,直接跟着上官透跑了。
这俩人差别很大,不过有三个共同点:一,杀人不眨眼,下手残忍;二,冷血冷面,对上官透却如藏獒般死忠;三,身材都很彪悍。他们三人站在一块儿,纤长貌美的上官透是最瘦小的一个。深谙江湖的人却说,劳心者役人,劳力者役于人。真正的老大,永远笑容可掬,下起手来,却比藏獒狠上千倍。
雪芝一直以为,自己闭关后苦苦修炼两年,出关后定可轻而易举拿下上官透。但她似乎错了。
真正的江湖,并不是武功高,便可称王称霸。
由于两年内人数的暴增,月上谷已不像当初那样地大人稀,反倒如世家般热闹非凡。若非有人手握兵器,这紫荆满岛、清河环绕的月上谷,看去就是个世外桃源。雪芝等从正南方的入口进去,向人通报。一炷香过后,便得知谷主请宾客进去。紫荆繁艳,红药深开,雪芝带领所有弟子走过长长的桥梁。河中轻舟重重,舟中的人纷纷眺望上桥,见这里有一名绝世女子如花似玉,如青似烟,徐徐走过。
除了周围多了紫荆,楼房扩建些许,中央镇星岛没有太大改变。从这里还可以看到岁星岛,以及岛上的参差画楼,上官透的寝房。花丛中,树影下,一个石桌,三个石凳,还有草坪上的石子小径,楼阁上的“青神楼”三字,都还是和两年前一样……想要退却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站在门外,她已看到正厅中的身影。是如此熟悉,又如此令人害怕。雪芝突然发现,要坦然面对过去,原来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上官透原本笑着和旁边的汉将说话,却也在瞥眼时,也看到了她。跨入门槛,脸上带着不自然微笑的重雪芝,竟让他有些认不出来。原来,已有两年未见。这一刻,他想要说什么,打算露出怎样的笑容,全部忘得一干二净。连汉将那样良心被狼叼的男子,双眼都无法控制地长在雪芝身上。
雪芝站在深红镶花的地毯上,不敢直视上官透,一时竟有些无助。不管现在她有多厉害,江湖上的人如何称赞她拥有惊世的美貌,她被上官透占有过的事实,自己极为重视的第一次,交给眼前这人的事实……永远无法磨灭。她知道自己很紧张,也在尽量掩埋内心深处的感觉。但是,还是感到惋惜。毕竟,她曾缠着他撒娇,赖皮地叫他昭君姐姐,他只要不在便会觉得时间难熬。那些日子,真已一去不复返。若非自己当初太过冲动,或许他们感情还是一如以往。即便只是兄妹,即便没有拥抱和亲吻,即便还要继续看着他跟别的女子在一起,偷偷下来心酸很久……她最起码,可以留在他身边。
想到此处,雪芝忽然傻眼——原来,自己对这人,仍存眷恋?
那些奉紫之流才应该有的小女儿情节,她怎么可以有?
她立刻抬头,朝上官透微微一笑:“上官谷主,前几日没有立即赶来,实在对不住。不知道现在再谈银鞭门的事,是否还来得及?”
“嗯。”上官透有些失神。
“我们想替银鞭门还债,不知谷主意下如何?”
“嗯。”
雪芝有些拿不定主意,看了看穆远。穆远点点头。她又道:“既然如此,我银子也已带来。请谷主过目。”说罢击掌,让底下的人抬了两个大箱子进来。
箱子刚一打开,里面白花花的元宝闪闪发亮,让在场很多人都禁不住眯上眼睛。而站在上官透另一边的世绝,更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上官透让人来清点了数量,朝雪芝点点头:“没错。”
“请谷主开个收条。”
上官透又迅速开了收条。
事情办得相当顺利,顺利到雪芝都有些不敢相信。但一想到上官透会这么干脆,多半是出自于对她的愧疚,再一想那一夜的缠绵,雪芝更加窘迫气愤,拿了收据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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