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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明珠冷冷起身,扶髻抖袖,保全她的振振风姿。
两个人都说自己糊涂,他是急得糊涂,她是想得糊涂,可凭甚掌握主动权的是他?他凭什么敢这般撩拨她?
她低头淡漠地俯视男子。
梅长生勾唇箕坐在地,仰面笑望她。
门扉虚掩一隙,如墨的黑夜成缕成团灌入这间屋。彼此看不清彼此,彼此却都成想象得到,对方此时的神情。
“梅大人这症状出现多久了?”
梅长生闻言微顿。宣明珠淡淡提步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俯视那道黑影:“本宫可以理解。昔日我父领兵征东狄,有一场战与部下困于雪山断粮半月,麾下兵卒亦出现过神智混乱,挥刀自相残杀的惨事。梅大人身负朝廷秘旨,压力大,有臆念,也是人之常情。”
言下之意,她不与疯人计较。
说罢甩袖便向外行,走到门口,面前那扇虚掩的门忽地砰一声,在她面前闭阖。
一阵冷郁的松香追随她来,执着地缭绕左右,梅长生手臂抵住门棂,俯低,那双深邃的黑眸几乎贴在她脸上。
“既是人之常情,殿下更该理解我。”
“你……”这下子宣明珠看清楚了,那双眼熠熠晶亮,如妖如贼,是梅鹤庭,又不似梅鹤庭。“胆子大得反了天,你还敢关我不成?”
“公主殿下!”
外头的澄儿泓儿听到关门的动静,终于发现不对劲,上前拍门,“殿下您如何,何人在屋,开门!”
门内梅长生眼锋一侧,顺手落下门栓,对外头的吵嚷充耳不闻,一双眼里只有宣明珠,挤着她向屋内进了一步,嗓音如酲:
“殿下何不听臣说?殿下与臣在南下的船上相安无事相处了十数日,不好么,臣不贪,只愿与殿下求个机会,一个比那时再近一步的机会,过分么。”
宣明珠不由后退一步,她有种感觉,即使梅鹤庭此时极力克制着自己,可他周身仍透出一派藏不住的强势。这一刻她福至心灵,声音发颤:
“所以你在行宫时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
他曾在汝州行宫与她说:与其积黏不清,不如放手两全。
他还说,今后若她无召,他再不会擅自出现在她的面前。
正是看在梅鹤庭此人言出必践的品格上,所以宣明珠相信了。也是从那时起,她放心地与梅鹤庭平心论交。
可原来,他从那时起便是在欺骗她吗?
梅长生默了默,摇头再向前一步,低哑道:“不,臣曾真心试图放下,可我做不到。”
宣明珠又被他逼退一步,“那么在帝姬陵外,你也是……”
梅长生再向前一步,目光深沉地锁住她:“臣想让殿下依靠我。”
有人一步步进,有人一步步退,宣明珠被他再度挤回书案的角落,仓惶的后背撞偏了壁上的挂画。
她的脑子乱纷纷一片,再要问,梅长生眼神微闪,垂下的手指在多宝阁下不落痕迹地一扳。
宣明珠身体骤然失重,腰肢随即被一双手稳稳揽住,旋转的黑暗中,但听一道不轻不重的轰然声响,她感觉自己落足于一个狭窄的所在。
眼前彻底黑了下去,连最后一丝透窗的夜色也看不见了。
泓儿的声音也一瞬被隔绝不闻。
“怎么了?”四周无声无色无味,只有她指尖摸到的一片糙砺墙面,懵上加懵,莫名问道。
“殿下你不小心,”圈揽住她的人轻轻垂下眼睫,语气有些懊恼,“方才似乎碰到了臣房间密室的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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