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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又有什么用呢?她手下的人她清楚,那日带送傩出寺时,宣明珠便确认过,知道送傩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在此事上,宣明珠即便是做妹妹的,也绝不偏袒兄长,不过听说宣焘作大死自己往刀口上撞,伤了自己,她还是得走一遭。
蹙眉命人备辇的功夫,正巧梅长生进殿来,她便将此事告诉他。
“我与殿下同去。”梅长生听罢道,“正好方才禁军来复命,说护国寺的睿德方丈交代了些事。”
宣明珠这才留意他身穿的是外出的罩衫,帝释青镶云海襟袖滚边的服饰,衬出一副冷谡的神色。看来事情严重,她皱眉问:“方丈也是与……国师一伙的?”
梅长生拉过她的手握住,摇头说不是,“方丈清白。只是见陛下降谕彻查的阵仗大,不敢隐瞒,说出了一件旧事。”
他看着那双清澈无尘的凤眸,缓声慢道:“关于明帝与柔嘉娘娘。”
宣明珠瞳孔微张,面孔恍惚一瞬——父皇和母后的感情,是她一度不可解的心结。
不过感觉到那只包裹住她的有力的手掌,她很快定住神,扬头问道:“是什么事?”
事到如今,什么怨长久爱别离她都领略过了,不怕再面对更多的秘辛变故。
何况还有他。
梅长生是在路上告诉的她,二人同乘一车,他怕惊着她一般柔声道:“说是明帝临终前的一个月,曾召方丈入宫,命他为柔嘉太皇太后在寺内秘建一间长明灯室,昼夜添油祷祝,灯火经世不熄。”
宣明珠听罢静了很久,目光有种追忆的虚渺,半晌说道:“那便去看看。”
耳听他人为虚,有些事总要亲自去看。就像那个年幼的午后她醒来,隔屏风听到父皇对病重的母后说,他心里有的是母后的妹妹——那片声音,一度成为她的梦魇。
直到父皇也离去了,宣明珠有一日才蓦地反省,若当时她跑出去当面质问父皇,为母后讨口气也好,坦承表达出自己的不满也好,是不是便不会变成后来的心结?
到了寺外,宣明珠才想起,不好与梅长生一起出现在外的。
她转头,下颔被裘领的风毛笼住半爿,梅阁老搓搓手指,伸手替她整理了下,道无妨,“天大地大,管不着我心,陪你到哪里去不得。”
宣明珠闻言,眼中的郁色霁散开去。
男子一袭缟羽色垂地大氅,公主身罩一件洛神珠鹔鹴织金裘,并肩而立,风神相衬益彰,恰如一对珠壁。
裘袖宽敞,并行着走在袖下互相勾手,外人瞧不出,温暖自知。他们先至软禁宣焘的所在,没等进门,宣焘已快走两步到禅门边,五指攥住看守的长戟。
这会子他的右臂已草草裹上了,见二人成双入对地过来,顿了一顿,眼前却也顾不上操心这些闲事,直接问皇妹:“送傩在哪?”
宣明珠着眼打量四哥,有几许憔悴模样,真真对他生气也不是,心疼也不是,反问道:“四哥知道又如何,你是能出去找送傩道歉,还是让她回到这里继续陪着你受圈呢?”
宣焘反叛地拧眉:“我道歉?她擅离职守——”
话还没说完,梅长生一脸同情地瞧着他,轻叹打断:“殿下,看来四爷还没想明白,天冷,咱们先过那边去吧。”
宣明珠瞧着他这混账模样也是牙痒,点头,转身前劝了宣焘一句:“四哥若寂寞,我改日挑个机灵的小子过来。不过四哥,烦你消停些,近日事多,你再闹,传到御前长脸是怎么着。”
“小醋儿,你且别走。”
宣焘不知姓梅的给她灌了什么汤,连唤数声,竟是唤不回她。
他在原地忡忡地站了半晌,踅回屋室,喃喃:“我不要小厮,我就要送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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