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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眼眸半阖,听得她的唤声方起眼给了她一瞥。
那记轻瞥里所带的感情色彩淡之又淡,好似这人是冰雪捏的,连眼神都只会让人感觉到一股彻身的寒意。
沈纵颐呼吸放轻,她从没在这张熟悉的脸上看见过这种神色,缓缓起身时又心存犹疑,“皇兄?”
首已剑的剑灵,怎会和百年前战死的皇兄生得一模一样?
她渐渐靠近这个男人,右手背在身后,悄悄取出的攻击符文已燃起术莹的微光。
“你是谁?”
剑灵极其容易就看出了沈纵颐背后的把戏,双眸依然半阖着,并未在意那枚高级符咒可能带来的伤害。
当沈纵颐走过来,走到他认为足够近的距离时,剑灵慢慢地掀起眼帘,锋锐的寒光从眼梢一纵即逝。
他开口,嗓音醇厚低沉:“沈纵颐。”
沈纵颐停下脚步。
卷翘的睫毛不由在这声久违的全名全姓中震颤了几下。
听惯了旁人唤她师姐,也不耐于旁人唤她纵颐以示亲近。
能这么连名带姓地喊她,好像对她很陌生漠然的人只有一人。
她的师尊邬道升。
师尊就是这样称呼他的首席大弟子的,无论他为她做了多少事,她又如何返回来努力修炼讨他欢喜,最终都会被这句带着威严的“沈纵颐”三个字,将所有疑似温情的行为轻飘飘戳破。
沈纵颐不自知地后移了半步,仰起面容细细观察着高得将门口阳光都遮挡在身后的剑灵。
“你是谁的剑灵?”她轻柔开口,防备的姿态让人想到悬崖峭壁上攀着风的丁香花。
无力,美丽。
剑灵沉缓道:“我不是剑灵。”
他微顿,又道:“是分魂。”
沈纵颐只感到皮肤上生出细微的刺痛,在他回答后,房间陷入一阵诡谲的静谧。
半晌,她听见自己绷得坚冷的嗓音道:“谁的分魂蛰伏于我身侧,是为图谋我”
她停了下,将‘我’字换了,“是为图谋我们陆浑山何物?”
皇兄不可能有分魂,他直至战死都是个凡人。
凡人死后入轮回。
若是皇兄变成鬼,她这么多年也早发现了。
不然以她的地位本不必亲自带领新弟子下山除祟。
“你究竟是谁?”分魂寡言,沈纵颐紧接着厉声逼问。
她猛地跨步上前,捏符的手往上肌肤相贴地抵着分魂的下颌。
另外一只手难以避免地碰上他的银甲,冰冷的独属于寒铁的触感从手背划过。
气氛变得危险起来,又因这寸冷硬与柔软的邂逅而泄出一丝昳丽诱惑。
“沈纵颐,我是分魂。”分魂垂眼,下巴抵着炽热的符文,他宛若不觉似的更深地低下头,只为直视沈纵颐。
有力的左手擎上沈纵颐纤弱的小臂,铮铮寒甲以强有力的姿态盖住了欲扬的轻纱。
“我是邬道升。”
“我不是谁,我是他,也是我。”
“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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