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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走到一半,少年毫无预料地停了下来。她反应不及,差点儿直接撞上他背后正在憨笑的柯基。
喻见险险收住脚步:“你干嘛呀!”
说不吃饭就不吃饭,说停下就停下,未免太过随性了点儿。
站在原地,池烈眯了下眼:“衣服怎么洗了?”
他这么一问,喻见有些茫然:“就……洗了啊。”总不能穿着脏衣服在街上走。
完全不理解池烈为什么这样问,她抬头看他。
池烈正盯着晾衣架。
没有其他孩子的衣物,铁质晾衣架上只挂了两套衣服。夏风吹过,吹动浅绿色的裙摆,掀起蓝白短袖的一角。
一声高过一声的蝉鸣里,热风骤然猛烈了一瞬。蓝白短袖被高高吹起,干净雪白,没有一星半点儿泥渍。
他嘴角不由扬了扬:“以后别没事干瞎勤快。”
少年语气一如既往不耐烦,尾音哑着,透出几分显而易见的笑意。
喻见直接被噎住。
这说的是什么话?合着她好心帮他洗衣服还有错了。
尽管早就清楚池烈不讲道理的脾气,喻见也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强词夺理。半天没吭声,最后木着脸道:“哦,知道了。”
再有下一次。
她一定让他浑身是泥的走回家!
不过池烈最终没能立刻离开。
他才换好衣服,程院长就匆匆赶了回来。
程院长已经在电话里听郑建军讲过今天发生的事,又拉着喻见细细问了一遍,立刻决定去派出所报警。
喻见有些迟疑:“不……不用了吧?”
倒不是她不信任派出所民警,而是红毛今天没有得逞。即使报警,多半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混惯了的红毛不是毫无社会经验的岑清月,一点儿警告让对方收敛的可能性不大。
“这可不是小事,”程院长待喻见一向温和,此刻却严肃道,“今天他敢把你往水渠里头推,过几天就能推你去河里!”
程院长在老城区生活了这么多年,见惯了这里的各色人等。
那些捅了人,被送进少管所甚至监狱的小混混,最初的时候,大多只是爹妈不管,在伙伴怂恿下偷偷尝了口烟,结果被呛到拼命咳嗽、眼泪直流的普通少年。
堕落和恶意总是日积月累的。
程院长一再坚持要报警,喻见拗不过她,只能老老实实应下:“奶奶,我知道了。”
程院长又看向池烈:“小同学,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池烈长这么大,头一回被人这样叫,很不习惯。
不过程院长的年纪和身份摆在那儿,他没说什么:“行,没问题。”
于是三个人一起去了派出所。
民警听过喻见的描述,点点头:“那个红毛我们知道。”
他和身后的带班民警对视一眼,在对方垂眼示意后,又说:“他最近还有点儿别的事,放心,这次一定给你处理好,不能让他再继续欺负人了。”
小混混彼此之间的斗殴一般不会选择报警处理,而对福利院孩子们时不时的欺凌固然可恶,又远远不到能拘留的地步。
所以红毛这样的人才能一直在街头游荡。
但民警今天话中有话,程院长和喻见常年生活在老城区,自然听懂了。
程院长安抚地看了眼喻见,冲民警客气笑笑:“同志,那就辛苦你们了。”
池烈站在一旁,琢磨了一下话音,眉骨轻轻一扬。
从派出所出来,天色渐暗。
夕阳像是正在融化的蜂蜜,粘稠而温热地淌过天空,暖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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