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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
辛婵再醒来时,天色也方露出浓墨冲淡后的青白余韵之色,外头拢着薄雾,在半支起来的轩窗外头缭绕着如寒烟般冷淡的颜色。
辛婵打开房门后,便去敲隔壁的房门,却并未听到半点回应,适逢程非蕴自楼下走上来,见辛婵仍在敲门,便出声道:“辛婵,谢公子已经走了,他没告诉你吗?”
“走了?”辛婵收回手,转头看向程非蕴。
“谢公子只说有些事要处理,天还没亮便匆匆离开了。”程非蕴出门在外,睡眠总是不如在正清山时好,今日也醒得极早,正好瞧见谢灵殊离开。
他从来神秘,又不是正清派中人,谢灵殊不提,程非蕴自然也不好过问他的事情。
辛婵垂着眼睛,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后便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她方才发现自己的枕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白玉。
她伸手将那玉拾起,指腹方才摩挲过那白玉温润的表面,便有金色的光芒流散出来,在半空中凝聚成一行字:
“我有些事要做,你乖一些,等我回来,万事不要逞强。”
辛婵伸手挥去那一行字迹,捏着手里那枚白玉半晌,才收拾好自己所有的东西,背上包袱走出屋子。
与晏重阳和赵锦毓他们告别之后,辛婵便同封月臣和程非蕴一行人启程回正清山,只是方行半日的路程,原本该向西而行,回灵虚宗的赵锦毓却带着那些灵虚宗的弟子们追了上来。
彼时,封月臣也方才收到了掌门程砚亭的传信。
“先是幻蟾宫境内的雁山,如今又是灵虚宗管辖的平城……这些妖魔,究竟想做些什么?”封月臣总觉得这两件事并非是毫无关联的。
“有劳诸位,与我同去平城。”赵锦毓拱手,神情颇有些沉重的意味。
平城原本也是那一方水土之间最为繁花的一座城,辛婵虽从未去过,却也早有听闻,皮影戏,折扇舞,还有夏日河畔的采莲女,是平城三绝。
平城的女子,是出了名的柔美。
便是这样一座孕育了波光莲香的南方水城,如今却成了这般破败浑浊的模样。
昔年热闹繁华的街市中,是灵虚宗的弟子在来回运送那些早已没了声息的百姓的尸体,每人脸上都拢着白色的布巾,神色都不太好。
大街小巷倚靠着不少病恹恹的人,他们身下是匆匆垫的枯草堆,上头也是那些灵虚宗弟子用油布搭起来的棚子,有些简陋,却也足以挡去这日绵密的小雨。
只再等些时候,便有人来将他们送去附近那还算宽阔的院子里安顿,如此也方便救治。
“平城依水而建,但我方才看那桥下的河水竟已成青黑之色……”封月臣回身去望不远处那烟柳画桥下掩映的一片浓烈水色。
“是,这水源出了问题,喝了这水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赵锦毓不知道为什么短短梁三日的时间,这平城便已死气沉沉。
“水里的毒液应该是什么妖怪魔化之后释出的,一开始水还没有什么颜色的变化,所以百姓们都未曾察觉,只是到了今日这水才渐渐变了颜色。”
赵锦毓早已命人去取了水探查过。
“到底是什么妖物,这么毒?”姜宜春手里仍捏着一方雪白的锦帕,时时挡在鼻间,遮掩那些若有似无的酸臭味道。
“如今尚不能确定,”
彼时有一抹清朗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辘辘声,辛婵等人回头时,便见身着鹅黄衣裙的予明娇正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灵虚宗少君赵景颜前来。
她身后除了婢女惊春之外,还跟着诸多灵虚宗与烈云城的弟子。
“诸位在雁山除妖已是辛苦,如今又要来平城助我,我赵景颜,感激不尽。”赵景颜被推着走近时,便轻轻颔首,对众人说道。
“赵少君言重,宗门之间,本该如此。”封月臣开口说道。
赵景颜微微一笑,“如今还下着雨,封公子与诸位,先同我去避避雨罢。”
檐外雨势将大,众人立在廊上,辛婵和林丰便在廊椅尽处坐着,在封月臣他们与赵景颜交谈之时,她便偏着头在看雨。
“辛姐姐,吃糖吗?”林丰掏了掏自己的布兜。
“不吃。”辛婵摇了摇头。
林丰便只好自己拿了一颗芝麻糖来吃,他见辛婵盯着雨幕出神,便又问,“辛姐姐在想些什么?”
辛婵犹豫了一会儿,又伸手去接了接那从檐上掉下来的水珠。
冬日的雨,总是要显得更寒凉些。
“小丰,谢灵殊还不知道我们没有回正清山去,而是转道来了平城,你说我该不该给他写一封信?”
她还是问了林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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