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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婵只觉得肩胛骨很痛。
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剜开她背后的血肉一般,令她在睡梦中都痛得浑身颤抖。
可偏偏她的意识昏沉,根本没有力气睁眼。
也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当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便怔怔然地盯着上方由四方床柱撑起来的素色承尘。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浅淡凉沁的香味,她无意识地嗅了嗅,偏头时,便一眼望见桌上安置着的香炉里正有白烟缕缕,缭绕而出。
整间内室里陈设极简,却偏偏在轩窗摆放了不少绿意葳蕤的盆栽花草,长长的流苏帘子被阵阵袭来的风吹得时有晃动。
窗外仍是浓深夜色,灯火起伏流连。
这于辛婵而言,是全然陌生的环境。
当日她从琼楼上一跃而下,撞破冰层,便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可此刻她肩胛骨处那令人无法忽视的疼痛感确乎是在提醒着她,她仍旧好好地活着。
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脑海里似乎有一段模糊的记忆在来回晃荡,她记得似乎有人将她从冰冷的湖水里拽了出来,后来又灌给了她半壶烈酒……
她记得那船上光芒摇晃的渔灯,也仿佛记得一抹殷红的身影,好像……是个男子?
可她又有些不大确定。
辛婵皱着眉,挣扎着坐起身来,背上的疼痛刺激得她额间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意,但当她伸手去触碰自己的额头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系上了一条殷红的锦带。
“醒了?”
也是此刻,辛婵忽然听见了一抹温和的女声。
她抬眼,便见那流苏帘子外头,不知何时已立着一个身形高挑纤细的女子,她穿着青褐的襦裙,那料子在周遭数盏灯光的映衬下,散出莹润柔和的光泽。
隔着帘子,辛婵望见了她那张漂亮的面容。
她不由惊愕,“……简夫人?”
女子掀了帘子走进来,手上还端着一方托盘,里面放着一只青瓷碗,里头盛着乌黑的药汁,还散着热气。
她还未走近,辛婵便已闻到那种苦涩的味道。
“喝了罢。”简夫人伸手将药碗递到她的眼前。
辛婵却迟迟未曾去接,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赤脚踩在铺了薄毯的地上,也顾不得头脑的眩晕感,跌跌撞撞地跑到窗棂边,她临着无边夜色,凛冽的寒风迎面而来,这一刻,她看清楼下那一片半隐在漆黑夜幕之间的城池轮廓。
这是烈云城,可她却并不是在城主府。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辛婵那双向来平静如死水一般的眸终于在此刻回望那个立在暖色灯影中的女子时,多了几分慌乱与迷茫。
她伸手往后去探自己的肩胛骨,指腹用力的瞬间,那种伤口撕裂的痛楚令她的脸色顿时又苍白了许多,好像有血液浸湿了她的衣衫。
她怎么可能活着离开城主府?
“是在找这个?”简夫人好似十分明了她心中所想似的,她眼眉含笑,伸出手时,一抹淡金色的光芒凝聚,一颗一寸长的魂钉便已握在她的手指间。
辛婵在目光触及到她手里的那颗魂钉时,她便已是满眼惊愕,不敢置信。
内室里寂静无声,辛婵也许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去打量这位她不过才见过一两回的简夫人,一时间,她的脑海里也闪过许多乱糟糟的画面。
“那件衣裳……”辛婵终于回想起来那日穿在自己身上的那件殷红的衣裙好似有淡金色的光芒微泛,随后便破解了予明娇施加在她身上的术法。
“你是谁?”辛婵紧盯着她。
看着她那张苍白秀致的面庞上一时情绪变幻不定,简夫人站在那儿,一手扶着另一边的臂膀,眼底始终浸润着丝缕的笑意,仿佛她从不曾错过眼前这个姑娘的任何一丝小表情。
“先把药喝了。”最终,她俯身再一次端起药碗,走到辛婵的面前,“再不喝,这药便凉了,到时你便是浪费了我这些价值不菲的好药材了。”
她的声音越发的轻柔,仿佛是在哄着不听话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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