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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的风有些大,刮得乔泠鸢眼睛生疼。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没有再多问,她握住傅轮的手,说:“回吧。”
傅轮靠在树上,没动。
枯叶刷过乔泠鸢的手背,她那被震麻痹的右手终于有了一点知觉,她在疼痛中抬眸凝向傅轮,见他那双始终带笑的眼睛,微湿了一角,眼尾还带一点红。
但他眼里仍旧噙着几分笑意,他笑说:“泠鸢,其实我并不喜欢汴京,虽然汴京算是我的老窝,但汴京龙蛇混杂,里面的人大都勾心斗角,没个安分的时候,我身在汴京,不知何时他们就会算计到我的头上来,着实令人讨厌。”
“那就不回汴京,我们去神农谷。”乔泠鸢说。
“这里是鞑靼族,要回到神农谷,少说也得走一两个月,实在是太远了。”傅轮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没了力气,可他还是靠着树干强撑着。
“我有点累,来的时候没觉得这山路有多难走,临到要走出这山路,才发觉这山其实很高,路面坑坑凹凹,实在是不平,容易摔跟头,”他话音顿了顿,在乔泠鸢泛红的眼睛里惨淡一笑,说:“要不,我就不走了吧。”
他想把溢出喉咙的血咽回去,可那血实在是太多了,他没能完全咽下去,那殷红的颜色还是挤出了他的唇缝,顺着他的嘴角淌下。
傅轮低头,抬袖一把抹去。
“还好我今儿穿的是黑衣,要是穿的是白衣,这满身鲜血的,不得吓着我的美人儿了。”他实在是站不住了,身体不受控制地顺着树干往下滑。
被乔泠鸢一把接住。
她的手指顺势摸到了他的脉搏,那一刻的感觉太深太沉,以至于很多年后,她偶尔想起,也会觉得有那么一瞬间,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想,毒已侵入他的心脉,她该怎么救他呢?
她该怎么下针,才能阻止毒素蔓延?
她不知道该怎么下针。
她不知道。
傅轮整个身体的重量都砸在乔泠鸢的身上,他的下巴抵在乔泠鸢的肩上,有气无力道:“你这肩膀也太硌人了,你还得再多吃点,再长点肉。”
乔泠鸢感觉自己肩上的衣服很快被濡湿了一大片。
全是傅轮的血。
她把傅轮抵在树干上,反身蹲下去,躬身勾着傅轮的腿弯,把傅轮背了起来。
“没关系,你累了,不想走了,我就背你出去,我打小习武,力气大,我能把你背出去。”眼前一片濡湿,模糊了视线,她有点看不清路。
她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想把眼里的水汽逼出去,可那水汽好似偏生要跟她作对似的,她越眨眼睛,水汽越多,积在一起,不断地往下落。
越落越多。
她在模糊的视线中,背着傅轮,往山下走。
“你都受伤了,还背我,会不会一不小心把我甩出去?”傅轮在她的背上笑,“你要是把我甩出去了,我就……
“我就,我好像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想不起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伸手去摸乔泠鸢的脸,却摸到一手的水渍。
“哎,”傅轮叹了口气,“美人儿,你别哭啊。”
“我没哭。”乔泠鸢说。
“好吧,你没哭,我的姑娘坚强勇敢,生离死别不过人生常态,实在不必太过伤怀。”
“你恨吗?”乔泠鸢忽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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