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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第1页）

音响，此刻观众席里发出的赞叹，以后再也不会有了，谢幕后一切都将成为过去。阮清言想，月亮阴晴圆缺，太阳不动声色，人老了之后，一切不过是场走样的回忆。罗玉洁老了以后，尚有眼前的这场回忆，她呢？她会回忆起什么？

回忆起一场至暗至静的暗恋吗？

那大可不必。

她在黑暗里，悄悄地湿了眼眶。

一幕一幕的转场，一场一场的掌声，像个无形的沙漏，在为这场演出倒计时。戏到后段，顾凡超出场了，台下顿时有明显的骚动。

他饰演戏中罗玉洁的男友，为了劝罗玉洁回城结婚，千里迢迢地赶到心爱的人面前。亲眼见到无边无际的荒山，目睹艰难的生活条件，顾凡超痛心疾首道：“兰鹃，和我回去吧！”

“可我想和孩子们待在一起！”

下句话应该是顾凡超说：“跟我走吧，我会给你幸福。”

可所有人看着他走到台下，无视第一排的领导，又经过林朔，缓慢而郑重地走到阮清言面前：“跟我走吧，我会给你幸福，阮清言。”

有那么几秒，全场寂静，所有观众都在怀疑眼前的一幕是不是真的。

突然有人喊：“是表白！天哪，顾凡超在表白！”

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到顾凡超和阮清言身上，更嚣张的是，竟有一束追光灯“啪”地打在他们身上，一切像一场预谋。

阮清言有些喘不过气，是被吓得，也是被气得。她看见罗玉洁僵在舞台上血色全无的脸，也看见顾凡超冒汗紧张的脸。

阮清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疯的，但她确认他已经疯了。

有领导不满，问旁边的人：“这演的是哪一出啊？”

白雨檬赶紧上前打圆场：“主任，这台剧票房任务已超额完成，多亏了顾凡超……”

剧实在毫无看头，观众的兴致全聚焦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表白上。

阮清言缓了过来，站起来：“浑蛋。”

顾凡超一脸错愕，不明白地笑了笑。

阮清言声音颤抖地大骂：“你浑蛋！”

顾凡超伸出手：“那你愿意跟我这个浑蛋走吗？”

阮清言看了看周围的人，感觉自己再也不能让顾凡超在这里捣乱一秒钟了，她拉起顾凡超就往外跑，却留下身后沸腾的欢呼。

她骂他浑蛋，是因为他毁了整出剧吗？当然是的，但也不全是。当她感到慌张，手足无措的时候，便会像只猫，本能地防御性地攻击对方。顾凡超的表白，像夜里突然蹿出来的动物，吓坏她了。

顾凡超让全天下的人都见证了这个表白，一道道目光，就像一道道墙，让阮清言无路可退。这正是顾凡超想要的，他赌阮清言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决绝地拒绝自己。如果不至于落到绝境，那他便有机可乘。

他亲手制造了与她的流言，让在场所有的人见证。不管阮清言真正的答案是什么，只要她不装作不认识自己，还与自己见面，那这个流言都会随着时间越传越多，最后传成真的。

就算不是真的，也会像一个无形的屏障，抵御外人的靠近，让阮清言彻彻底底成为孤家寡人。

闹剧结束以后，生活归于日常的琐碎和平静，平静下面却涌动着暗流。

因为演出被毁掉了，阮清言向罗玉洁道歉，甚至在戏剧社门口贴了一封致汉博戏剧社的道歉信。令她意外的是，戏剧社轻而易举地原谅了顾凡超的这一举动，罗玉洁也轻而易举地原谅了顾凡超的抢风头行为。

罗玉洁羡慕地说：“清言，我羡慕你被人这样喜欢着。”

阮清言不知道罗玉洁是不是真的原谅了顾凡超，但她眼里流露出的光是真的，她的羡慕是真的。

顾凡超看上去莽撞，却是个很聪明的人。那天以后，他没去打扰阮清言，知道她需要自己一个人待着。而他时刻在等着她，在等一个再次出现在她面前，风和日丽的时间。

阮清言像平常一样去上课，运转着手头的事。

只是在有一天，她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

阮清言约江蕾去兜风。江蕾笑她车都没有，还主动约人兜风。阮清言也不怕被笑，想让风吹吹自己不太清醒的脑袋，把混乱的心绪都吹明了。

一城市的风，足够了吧？

江蕾开车到楼下接她，坐进副驾驶座的那一刻，江蕾问她：“你确定是和我去兜风，不是其他人？”

阮清言嘟囔道：“确定。”

江蕾换了新车，一辆白色新款奥迪，没日没夜地辛苦工作也算有了回报。车开到河边，河风猛烈，不像南方的江风，徐徐又温柔，阮清言整个人被吹得凌乱，像是一种自暴自弃的行为。

江蕾伸手帮阮清言理头发，阮清言回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