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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过来护主的笑狐承受不住,在威压之下“噗”地跪趴在地。若不是那杀招并非冲他而去,他此时恐怕已经肝胆俱碎,在地上被压成一张薄皮了。
他艰难抬头,就见几乎整个雀不落都陷在“火”里,他甚至听到了宁怀衫的嘶声痛呼,但他什么都看不到。
所有一切都陷落在火里,他一个人也看不见。
那其实有些可惜……
倘若他再向前一点点,或许就能依稀看见他心心念念很久的那个少爷——那个生来便不喜欢烟味也不喜欢火,他看着、陪着长大的人在躯壳里显露了一瞬。
就在“封薛礼”的杀招贯向萧复暄的时候。
或许是这火光和烟味同数百年前荒野上的战场有几分相像,让那具微渺的灵魄感到了似曾相识。
他看了萧复暄和乌行雪一眼,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将祭出杀招的手收了回来。
凡人一旦入了轮回,就不会记起上一世的事了,除非灵魄脱离躯壳又碰到临死前所见的场景。
所以他应当是记不得的。但或许是因为他的躯壳被旁人所占,而他屈居一隅微弱得近乎要散了,与濒死无异,所以他居然依稀想了起来。
他想起自己为何讨厌火光和烟味了,因为那一世他就蜷缩在那样的战场一角,在堆积如山的尸首边,被焦糊和血味淹没。
他同那个年代里的许多孤苦孩童一样,在战场上哭着找寻家人,在尸野中逡巡流浪,最后死在那里。
他就死在那样的战场上。
他原本也该埋在那片荒野,或是同其他尸首一样被聚集埋葬去某一个全是孤魂的陌生之地。但是没有……
因为他在临死前梦见爹娘来接他,下意识伸手抓了一把,抓住了谁的衣摆。
于是那人背着一个素不相识的孩童尸体,穿过漫长的寒夜和荒野,埋在世间最好的地方。那里有一棵极高的树,一直在落着花。
爹娘说,人要记恩,于是他惦念至今。
直到这一刻,终于得偿所愿。
萧复暄在火光中抬了眼,看见封薛礼眸光骤散又骤聚,他似乎嗅了一下气息,
那双眼睛仿佛久不曾看过人世了,居然透着几分少年孩童的懵然。他怔了一瞬,猝地收回了祭出杀招的手。
那一刻,那个陌生的封薛礼穿过火光看过来,用极模糊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他说:“多谢。”
说完那道身影便散了,似乎已经疾疾退去。
雀不落里的火光在同一时间褪淡消散,最后一抹猩红隐去时,萧复暄在余光里瞥见了一抹白。
他转头朝那抹白色看去,就见雀不落的那棵巨树根枝多了一道长长的裂口,不知是“封薛礼”的阵局所致,还是方才那些杀招引起的。
而他余光里瞥见的白色,就出现在裂口附近。
那是一抹白玉精,顺着树干蜿蜒而上,正要去护住裂口。而就在那抹白色仿佛有灵一般去包裹裂口时,他隐约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响动。
那响动透着一点喑哑,但他还是依稀能分辨出来。
那是铃铛的声音。
……
那是梦铃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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