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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第1页）

周昇让林寻进来，关门，顺手锁上了门。

林寻只是一看茶几上的酒杯与烟灰缸，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朝里头喊道：&ldo;金敏!&rdo;

没有回答，林寻想进去，周昇却道：&ldo;别忙着进去，聊聊呗，还没向你道歉呢。&rdo;

余皓道：&ldo;林教授，喝点什么?&rdo;

&ldo;不劳烦你们了。&rdo;林寻冷冷道，&ldo;看来梁老师的学术沙龙刚散伙，你们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希望有下半场吗?我带了水，想聊什么?&rdo;

&ldo;聊那天你惊慌失措，迎风狂奔三十里的情况。&rdo;周昇脸上带着些微酒意，笑道，&ldo;下回学院开运动会的时候，林老师一定要报名参加教师组啊，简直跑得贼快!&rdo;

&ldo;人在危急的时候保护自己，是种本能，这很正常。&rdo;林寻半点不心虚，坦然道。

余皓道：&ldo;哪怕确认自己犯罪了，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也是这样么?&rdo;

&ldo;犯法我承认。&rdo;林寻认真地说，&ldo;我没有经受住金钱的诱惑，现在老师已经悔改了，你们出社会以后，千万也要谨记，不要走上我这条路子。&rdo;

这不是余皓第一次与林寻面对面交谈，上一次，他被林寻气得够呛，而这次情况也好不哪去。他们差一点就能找到证据，却与它擦肩而过。

&ldo;你很穷吧，余皓。&rdo;林寻说，&ldo;我看过你的资料，穷已经很不容易了，性取向还不正常，这是很痛苦的事情吧。&rdo;

余皓深吸一口气，知道林寻在激怒他，周昇却看了余皓一眼，朝林寻说：&ldo;原来少数就叫不正常啊，那对我呢?有什么评价?&rdo;

&ldo;你家庭条件不错。&rdo;林寻带着嘲讽的笑容，&ldo;所谓&lso;穷人的孩子，蓬头垢面在街上转，阔人的孩子，妖形妖势，娇声娇气的在家里转，长大了，都昏天黑地的在社会转，同他们的父亲一样，或者还不如&rso;，在这点上，鲁迅描述得很精准。&rdo;

周昇坐在先前梁金敏坐过的单人沙发上，点了根烟，说：&ldo;林老师的学术沙龙一向都讨论这种话题么?&rdo;

&ldo;对。&rdo;林寻说，&ldo;我是个现实的人，和你们梁老师不一样，她喜欢浪漫主义，喜欢悲剧，喜欢古典流派，喜欢给你们陈老师洗脑，洗得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rdo;

周昇正寻思着如何与林寻交锋，余皓却突然道：&ldo;你不是第一个，林老师。&rdo;

&ldo;哦?&rdo;林寻道，&ldo;第一个什么?&rdo;

&ldo;第一个说自己&lso;崇尚现实&rso;的人&rso;。&rdo;余皓道，&ldo;他们总会教给我很多人生大道理，譬如说这社会弱肉强食，你不去害人，别人就来害你;有钱不拿，你是白痴，迟早要后悔;人生在世，本来就没有意义，大家最后都要死的……&rdo;

&ldo;更正一下。&rdo;林寻道，&ldo;最后那个观点，叫&lso;虚无主义论&rso;，和现不现实没关系。你需要多读点书，等你读足够多的书，就会对这个世界产生质疑，形成自己的世界观。你知道么，余皓?读书是为了选择信仰。你会接触到整个精彩的世界，这个世界上充斥着众多的理论，随着你的人生经历，一个又一个的念头，逐一被你推翻，你二十岁的时候相信这个，三十岁以后相信那个，四十岁的时候再相信其他，你会不停地怀疑自己，否定自己，继而&lso;悟&rso;出全新的人生法则，没有绝对的正确，只有让你活得自由自在的选择，而拥有了力量，你才有选择的余地。&rdo;

余皓道，&ldo;我不像你这么有学问，读过许多书，我的信仰来自于对我内心的自省，我想你也许从来不自省。你有力量也有智慧，但你用以作恶，也许没有什么人能来制裁你，你也可以逍遥法外地活下去。可你的精神世界，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阴云密布，阳光不会出现，在这废土上也再长不出生命，你无法再体会到世上有这么多美好的东西!&rdo;

周昇：&ldo;……&rdo;

周昇原以为自己将与林寻有一场剧烈的交锋，万万没想到，余皓却比他更激动，这是他第一次碰上余皓会如此长篇大论地与别人论战，周昇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从未想过，在余皓的心里居然有这么多的话!就在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弹出三条陈烨凯在卧室里发给他的消息。

&ldo;我不用自省。&rdo;林寻冷笑道，&ldo;我活得很好，我活得比你们都好，比你们都成功，这就是我的信仰为我带来的人生。我不需要一个学生来指点我，你俩，哪怕nicky，龙生，你们都只是活在泥泞里的小孩。你们没有资格来评判我，不，你们可以随便说，却不会对我产生哪怕一丁点的影响，我不在乎。idon&39;tcare!&rdo;

&ldo;这就是令你们无奈的不平等，等你们离开这个校园，走上社会以后，你们会发现世界上有更多的不平等，这就是我说的&lso;现实&rso;。最后就像我今天预测的一样，明白到这个社会，是现实的、唯物的，以后你们一定会想起今天晚上，我说的这番话，这是一个胜利者，给失败者的心情分享，也是我作为过来人的一点经验之谈。&rdo;

&ldo;你像一个瞎子。&rdo;余皓沉声道，&ldo;从你开始作恶的那一天起，你就失去造物主赋予每个人最珍贵的东西，这就是你为此付出的代价!&rdo;

林寻嘲笑道道：&ldo;或许吧，我们都说服不了彼此，但结论很明显，你们已经输了。&rdo;

&ldo;不一定吧?&rdo;周昇突然答道。

就在这时，周昇做了个令余皓意外的举动，他放好酒杯，挪到长沙发上，与余皓并肩而坐，从茶几下拿出电视遥控器。

余皓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他转头注视周昇。周昇侧头，回应了余皓的一瞥，眉毛一挑，露出了他一贯以来，招牌式的恶作剧坏笑。

旋即，周昇按下了遥控器，电视机亮起，蓝屏。屏幕下跳出appletv的选项，手机投影，视频滑动，点选，选中其中一个，解屏幕锁，设置横向全屏，播放。

那是陈烨凯在卧室里操作手机!

余皓怔怔看着电视机屏幕，林寻顿时剧烈地发抖，双眼睁大，脸色苍白。

七分二十五秒的视频，从梁金敏与林寻在客厅争吵开始，林寻一手挽着西装，走过沙发，梁金敏拉住林寻西装，林寻蓦然回身，将梁金敏推倒在地。梁金敏发抖起身，林寻扔下西装，松开袖扣，将她拖了过去，一巴掌。

这是余皓平生第一次看见家暴的监控录像，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周昇拉起余皓的手，以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

梁金敏不住躲避，林寻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回来，朝着她的太阳穴猛击。梁金敏侧身时，刻意地逃向电视机前，余皓瞥见了她痛苦大哭的表情，她逃向门口，却被林寻拖住，继而按着头，在墙上猛撞。梁金敏转身挣开时，林寻一手卡着她的脖颈，在墙上又连撞两下。

梁金敏顺着墙，披头散发地坐倒下来，垂着头。林寻揪着她的头发，单膝跪地，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什么，最后按着她的头，狠狠一撞，梁金敏软垂在地，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