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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第2页）

可是李朝琰长大了，十八少年郎，再也不是那当初游手好闲的小孩儿，对庞墨儿送来的点心还尝几口，玩意儿就算了，看也没看就扔一旁。

庞墨儿眼尖，心思玲珑，陛下虽不感兴趣，但他看也没看一眼呀。于是庞墨儿赶紧爬过去，在一地狼藉里，翻出了一卷古画。

“陛下，瞅瞅这个？”

庞墨儿满脸认真和单纯，递过来的东西可一点都不“单纯”。

皇帝打眼一觑，居然是一幅春宫。

画上男女，如斯姿势，如古藤缠树，如古佛坐莲……总之，看得陛下面一红，但却目不转睛。

庞墨儿投其所好，知是拿对了。

以往陛下对这毫无兴致，但今时今日则不同了，陛下已经是开过荤的大人了，虽没见过那位能教陛下也春心萌动的小娘子的绝代芳姿，不过想来，陛下喜爱她，应当是乐意和她探讨这阴阳合修之事的。

陛下果然对他邀功之举十分满意，俊脸上飘着可疑的彤霞，但那幅画，却被收了起来，末了，陛下还皱眉，略压低喉音：“还有么。”

那小娘子嫌弃他功夫差，他仔细自省，觉得可能不是自己无能，而是天生悍巨，不可避免会让她那般娇弱的小娘子受伤，天生的东西改不了，只好后天去学习一些旁门左道，把那种代价降低点儿。

说起来既是阴阳合修，便不能有阳无阴，不顾惜小娘子感受，只顾自己快活胡来，倘或粗蛮，那和杀猪又有何两样。

此道甚为宏广，须得勤加研习之。

庞墨儿怎会只搜集这么一幅，忙道自己那里还有好些，陛下要，那他便回去都取来。

天子夸他善解人意，果然是个好管家。

陛下不走心地随便一夸，却把庞墨儿夸得不好意思了，赧然绞了绞手指，道：“陛下放心，墨儿那里的东西，就是自己看了，都会热血沸腾呢，保管陛下心喜，也能学得精深。”

李朝琰耳畔的绯色渐褪了一些，惊奇：“你们太监去了势的，也会有反应么？”

庞墨儿一呆，但陛下没有鄙视他的意思，好像就真只是好奇随口一问，庞墨儿小声道：“陛下，奴婢们虽然没有祸根，却也有人欲呀。只要是人，哪能真的七情灭绝……”

李朝琰从这个解答之中悟出来：“不错。”

那死于非命的陈鸿铭，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他就是死在自己的人欲之上。

见陛下展开画轴，似乎又研习起来，庞墨儿悄悄儿地凑近，这时，却出了一个大大的昏招。

“纸上得来终觉浅，终归要躬自行践才能获得真知，陛下要不要让奴婢替您安排两个可心……”

这话还没说完，倏然遭到李朝琰抬眼一瞪。

差点儿把庞墨儿吓傻了，他急忙道：“奴婢告退！”

好险好险。

明知陛下现下正对水中央那个小娘子上头，怎么还不开窍，哪壶不开提哪壶？庞墨儿用力地锤了一下自己塞满了浆糊的榆木脑袋，慌乱地退出了紫宸殿。

李朝琰拿着那幅画，踱回燕寝仔细推演了片刻。

那画上之人栩栩如生，呼之欲出，看未曾退去的衣衫装束，也显而易见是个读书人，怎的内帷如此放浪形骸，皇帝古怪地比划了一番。

难度如此之大，那小娘子必不会同意的。

何时，才能听到她柔柔弱弱地颠着嗓子唤他“檀奴”呢？

只怕，若不是时时回忆起辗转不忘，那一声可亲可爱的“檀奴”，连他都要怀疑只是一句呓语了。

皇帝陛下好学，且深谙学无止境，在着手理政之前，先将庞墨儿抱来的避火图一册册地聚精会神学了一遍。

这图中有不少玄妙之处，当初学者不得其解时，又有注解可以参详。

先前许多不懂之事，在看了这幅图以后，也便迎刃而解。

皇帝豁然开朗，譬如，原来所遇阻力，是这么回事。

至傍晚时分，太后这边人手盯梢，未曾有丝毫松懈，李朝琰也起身松活筋骨。

他来到正殿批阅奏折。

内侍官庞墨儿早让人点燃了长烛，将正殿的龙案周遭照得亮若白昼。

杲杲的灯焰舔舐着纱罩，透出一丝丝妖娆的影。

李朝琰无视其他，神色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