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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妃摇了摇头,
“有宋太医在吊着,你弟弟能撑到西域使者来的。母妃虽然担心他,这却不是母妃的心头大患。”
陈端沉默了。
他如何不清楚,在容妃心中,最痛恨的大概便是秦皇后了,最近那废太子重新翻身,进了南书房之事,恐怕比宁妃分权更加让她痛恨。
陈端年纪稍长,知道母亲和秦皇后的关系多少有些水火不容,便劝慰道,
“母妃,您也应当放宽心一些,废太子那边,孤会盯着的,不用母妃劳心了。且孤也在南书房念书,母妃何必如此……”
要说忌惮,大概也只有容妃忌惮少年,陈端其实并不怎么忌惮此人。
毕竟光是他是一个残废这件事,就决定了他这辈子和继承大统没有关系,就算是有重瞳的异象,但是民间也都有重瞳儿的存在,也不见得各个都是舜帝转世。
他实在是费解,甚至觉得容妃把这件事看的比陈源中毒还要严重,有一些本末倒置了。
就他所知的,陈源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妙,他很难理解,这个时候母妃内外皆忧,怎么还有功夫去搭理那个残废?
容妃却长长叹了一口气,眼中含着隐忧。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秦家残存影响之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的就是秦氏。
大庆开国以来,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家族可以媲美秦家。
前朝世家与皇家共治天下,世家子弟的嫡系,甚至可以媲美皇子的地位。
如此互相联姻、盘根错节,形成了复杂的世家圈子。而秦家,就是前朝遗留下来的,仍然具有巨大影响力的顶尖世家。
永嘉帝雷霆手段斩断了秦家的血脉,但一刀斩断了树的主根,那些密密麻麻的根须呢?
它们仍然在地下生长着,甚至孕育着巨大的力量。
秦家现在剩下的只有她秦容的儿子,还有秦皇后生下的狗崽子,但是秦家那些密密麻麻的根须们,只能听从一个主人。
容妃如何如何不能够对陈秋防之又防?
只是陈端初为太子,恐怕还没有真正接触到暗流的核心,故而没有切实的体会。
容妃也不知道这些从何说起,只能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道,
“个中的道理,一时半会也与你说不清,至于他……你以后就知道了。”
见到母亲如此,陈端也微微蹙眉。
大概是容妃如此郑重的态度感染了他,他终于第一次正眼去看待他这个被废多年的皇弟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如今三弟正被大家注目,儿子也没有办法,若是日后还是如此惹母妃烦心,儿子便将他打发了出去。”
陈端笑了笑,有些不以为意,
“南书房也不是那么好呆的地方,纵然他进来了,恐怕也呆不久。若是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来,再处理也不迟。”
容妃终于呼出一口气,低头喂着河里面的锦鲤,道,“你说的是,是母妃多心了。”
“对了,母妃最近听说你与永昌伯府的崔四娘子走得很近?”
青年神色微微一动,只是轻声道,“尚未,不过是与她遇见过几次,算不得熟悉。”
容妃不再问下去,只是似有若无道,“她娘亲是本宫的表妹,本就应该照应她几分的,只是这永昌伯手握兵权,恐怕不是太子妃的好人选。”
陈端沉默了一会儿。
“前些日子陛下说要选几个家室好些的姑娘进来南书房赔相宜,我瞧着,四娘子就很好,刚刚好本宫也想她娘亲了,便召这孩子进来侍疾……”
相宜便是相宜公主,母亲是个早逝的妃子,便被养在了容妃的膝下。
容妃平日里待相宜公主倒也还不错。只不过这番为相宜公主找伴读,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容妃早就为他圈中了几个太子妃的人选,便打算趁着为相宜找伴读的机会,好好看看这些孩子的品行。
枝头的鸟叫清脆悦耳,仿佛彰显出来了这个春天的暖意融融,又是一个丰饶的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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